冊封禮后的后一天,陵容與甄嬛在上林苑相遇,兩人以平禮相見,互問了安好。
甄嬛看著陵容素日清秀的容色因為接連的喜事亦添了幾分嬌艷,心中閃過一絲后悔,當(dāng)初她就不應(yīng)該好心邀陵容到府中小主。從前她一直以為哥哥應(yīng)該是不知道陵容對他的心思的,至多是陵容落花有意罷了。
可前些日子淳兒的死讓自己許久郁郁寡歡,玄凌怕自己這樣郁郁傷了身子和腹中孩兒,命內(nèi)務(wù)府尋了一只白鸚鵡給自己解悶,并允了讓新婚的哥哥帶了嫂嫂來宮中相見。
那日自眉莊遣人送了表禮來后,她如何看不出來自己哥哥似在期盼什么又似在想要回避什么。可陵容并沒有派人過來,直到最后自己哥哥竟然忍不住問道:"陵容小主以前不是和妹妹十分要好嗎?是不是因為之前的事情……"盡管說的含糊,但兩人都知道他說的是元宵節(jié)商量婚事的事情。
浣碧當(dāng)下冷笑一聲:"如今安家上下眼界高著呢,安婕妤有的親妹妹要扶照呢,哪里還會念起過往的情誼來。"
見嫂子微露疑惑之色,自己忙道:"安婕妤與我一同進宮,入宮前曾在我家小住,所以曾經(jīng)格外親厚些,不過今時已經(jīng)非同往日了。"
嫂嫂當(dāng)時對自己笑言:"娘娘有了身孕,又新封了主子,到底是娘娘福氣更深厚一些。"
可這一轉(zhuǎn)眼陵容便也有孕,封了貴嬪,母親也得了封誥。如今陵容恩寵惠及父母,而自己哥哥和嫂嫂雖說舉案齊眉,但到底少了幾分新婚夫妻應(yīng)有的恩愛親昵。
而陵容對甄嬛卻已經(jīng)無什么話可說,她和甄嬛如今這般的根本原因不在于她記得多少她們之間的恩怨,而是因為察覺玄凌一再表露出來的并不想她和甄嬛,眉莊太過親近的態(tài)度。
玄凌雖并不吝嗇對她寵愛和榮耀,但卻想要她成為一棵只能攀附與他的女蘿。有時候陵容察覺到他明顯故意的挑撥都想要冷笑,但本就虛偽的姐妹情她自然也是無心去留戀,也沒有什么不能舍的情誼的。
而恬嬪晉封之后更加得意,益發(fā)愛撒嬌撒癡。數(shù)次從陵容宮中截人,陵容都好言好語勸他看在孩子的份上過去看看吧,既然覺得自己作死,她又何必攔著呢。
玄凌再好心性兒終于也生了不耐煩,一日聽恬嬪又在抱怨他去晚了,干脆拂袖離去了?;屎笠步K于開口:"恬嬪就算身子不適,也不該如此不識大體,即便不顧惜貴嬪也要養(yǎng)胎休息,也該顧著皇上要早起早朝,不能夜深還這么趕來趕去。"
皇后想了想道:"找個人去教教她道理吧,皙華夫人和敬妃要協(xié)理六宮事宜自然是不得空了。這樣吧,愨妃你性子溫和,就你去慢慢說給她聽吧。"又囑咐愨妃:"她是有身子的人,經(jīng)不得重話。本宮知道你是個軟和的人,就好好跟她說罷,就說是本宮的意思。"
愨妃本不愿意,然而皇后開了口,自然不能推托,只好應(yīng)允了。于是眾人也就散去。
陵容自然知道皇后是準(zhǔn)備動手了,便勸玄凌:"恬嬪之所以會如此,大概是覺得同樣有身孕皇上陪臣妾日子多了些吧。皇上還是多陪她兩日吧,您再歇在臣妾這里只怕她還是要來請人的!"
玄凌當(dāng)晚雖沒有歇在陵容這里,但也沒有去恬嬪那里,而是去了梨棠宮。當(dāng)夜恬嬪再次請人,他沒有過去,而深夜恬嬪卻真的小產(chǎn)了。
次日敬妃在陵容殿中閑坐,談?wù)摿艘粫核B(yǎng)胎的情形,又說及恬嬪小產(chǎn)的事。她見四周并無閑人,壓低了聲音道:"莞貴嬪也是……這些日子恬嬪半夜從你宮里把皇上請去了好幾次,不止妹妹這里,連愨妃、曹婕妤那里她都讓人去請過。大家哪怕都知道說胎動不安,其實不過是向皇上爭寵撒嬌罷了??纱蠹叶寄苋套專趺淳退荒懿荒茏屇??偏偏皇上就這一回沒去,還真出了事。"
陵容淡淡說道:"恬嬪沒了孩子,醒來一定是極為傷心的。"但很快素言進來在她耳邊低語幾句,她便驚恐的抓著敬妃的手:"姐姐,有人要害我和孩子。"
很快玄凌便急匆匆的過來了,陵容一見他跪下嗚咽落淚道:“皇上,您一定要為臣妾和孩子做主?!?/p>
玄凌忙把她扶起道:“你剛受了驚嚇,切勿再哭傷了身子。朕一定會為你做主,絕對不會放過要害你和孩子的人。"
"臣妾自知因為受到皇上寵愛得罪了不少人,卻沒想到會有人這么容不得臣妾和孩子……”她說到此,故意不再說下去,只看著玄凌,低聲抽泣不止。
玄凌的眉頭微蹙,看向一旁的素言問:“到底是怎么一會事?"
素言忙道:"娘娘最近愛用一些果子,所以御膳房的人也時常送些精美的果子。今日有人送了荷花酥過來,奴婢按例讓人驗了過后便準(zhǔn)備給娘娘呈上。但許文清說總覺得有些哪里有些不太對,讓奴婢緩一緩,還是寶鵲說顏色似乎和往常稍微差了一些。剛好林太醫(yī)過來幫小主診脈,奴奴婢便讓他瞧了瞧,結(jié)果林太醫(yī)說果子是用凌霄花的汁液做成的。"
林益明接道:"凌霄花含有著一些藥用成分,除了可以治療疾病之外還可有墮胎的作用,娘娘如今懷著孩子是如何也用不得的。"
玄凌神色冰冷:“去查今日御膳房所有過手之人?!彼Z氣森冷:"但凡有一絲嫌疑都要抓起來嚴審。"
許文清連連扇了自己好幾個巴掌,才道:"還請皇上恕罪,奴才也是在發(fā)現(xiàn)糕點有問題后才想起來今日送膳食的內(nèi)監(jiān)實在眼生,奴才剛已經(jīng)跑御膳房確認過了并沒有那個人,并且御膳房今日在盤查恬嬪小主過去幾日的膳食可有出問題,所以還未派人送東西過來。"
敬妃開口道:"這宮里內(nèi)監(jiān)成千上萬,如今想查這罪魁禍?zhǔn)卓峙乱彩遣灰装 ?
玄凌咬牙切齒道:"難查也要查,李長,你帶著人拿著名冊,一宮一宮的查,朕倒要看看何人敢有這么大的膽子敢謀害皇嗣。"他又補充道:"不必去頤寧宮驚擾太后了。"
陵容聞言只是在默然中以淚眼寂靜相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