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期雪暫時還有些神志不清，沒一會就睡著了。不過這也省了許多麻煩，黑瞎子不用擔心她自己往水里跳。

泉渡舔到地上的血，紛紛把頭發(fā)撥到一邊，露出腦后的另一張臉。那些臉五官錯位，像是一灘爛泥上撒了一把零件，丑的各有千秋。其中不知道哪個地方伸出一條長長的口器，向吸塵器管道一樣吸著草葉上零碎的血珠。

曾經(jīng)黑瞎子認真思考過人為什么在黑白無常過來抓自己的時候會害怕，自己都已經(jīng)死了，還有什么可怕的呢？今天一看，黃泉路上如果全是這玩意，鬼也害怕。

泉渡都是誤入這里的女性變的，雖然身體常年泡水，但軀體硬邦邦一點都不柔軟，整個人也縮小了很多。對于這些小巧靈活的東西，防守要比進攻輕松的多。黑瞎子退到甘期雪和伙計身邊，打算用最笨的方法解決泉渡——來一只砍一只。

這趟不如讓蘇萬來，黑瞎子想，這堆泉渡的顏色和巧克力威化餅干挺像的，蘇萬來了應該能戒掉一段時間零食。泉渡的四肢砍下去的聲音也是嘎嘣脆，還有幾個小時就該吃夜宵了，黑瞎子盡量把它們想象成一些帶脆皮的烤肉。

見正面進攻傷不了黑瞎子，那些泉渡聚在一起，伸出舌頭纏在一處。這場面實在惡心，身后的伙計干嘔了好幾下。

“后悔跟來了吧?！焙谙棺诱f：“如果你想見的人變成這樣，你還會見他嗎？”

“我會殺了他?！被镉嬆樕F青：“他不會愿意以這種情況存活，不過現(xiàn)在看來，我想找的人不在這里。”

“這是一件值得慶幸的事。”黑瞎子掏出甘期雪背包里的防狼噴霧丟到泉渡糾纏的舌頭上方，將短刀甩出，打破了瓶子。

帶著顏色的氣體在幽暗的空間炸開，黑瞎子捂住自己和甘期雪的口鼻，偷偷觀察泉渡的情況。和黑瞎子預想的一樣，雖然它們的舌頭變成了感知器官，但曾經(jīng)作為人類的一些功能還在。糾纏在一起的舌頭一時半會分不開，泉渡發(fā)出痛苦的嗚嗚聲，拉扯著往黃泉水中跳去。

雖然三個人現(xiàn)在也需要一些黃泉水洗眼睛，但想到一堆泉渡在里面交錯接吻黑瞎子選擇用飲用水擦眼睛，要不然不需要脖子上的東西，自己一會就瞎。

不對。

本能讓黑瞎子閉著眼睛也能感受到身邊的氣場變化，吳邪以前說黑瞎子這種感覺不靠譜，現(xiàn)實里沒人給你放背景音樂。黑瞎子當時笑笑，說人的殺氣在自己面前沒什么存在感，人都太脆弱了。

但鬼怪不一樣。

都說人活到一定年齡，就不再是人了，是山魅?；畹臅r間長了，總能看到一些其他人看不到的東西。

一個老太太穿著沾滿泥污的連衣裙，站在黑瞎子身后。她拿著一截爛木頭當拐杖，呼吸渾濁，像是肺葉里存著十斤灰塵一樣。

“啊。”老太太嗓子里發(fā)出一聲怪叫，伙計拽著甘期雪后退，不知道這聲音從哪發(fā)出來的。

“你能看到我?！崩咸珕≈ぷ诱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