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會淹沒什么呢,易禮知想,她小時候覺得易鐲討厭,恨她,經常用她小小短短的筆一筆一劃用力寫那個女人的名字,額頭上是被奶奶撞出來的淤青,被上好藥,黏著她額前幾根碎發(fā),有細碎的癢意,她老是用手背去碰,結果就是被自己弄疼,齜牙咧嘴,卻不敢發(fā)出很大聲音,生怕奶奶循聲而來對她劈頭蓋臉一頓臭罵。
記憶好像永遠被泛黃,老唱片一樣的滋滋聲,她總是回憶的不真切,就好像教科書上說的,時間會沖淡很多東西,你所認為執(zhí)念的,不可放開的東西總會變成模糊不清的片段。
時光真的會掩蓋一切嗎?會掩蓋那個被碎碎念咒罵聲填滿的小屋,會掩蓋她身上不斷添上的淤青擦傷,會像江水一樣把那個小小的,小小的,卻自卑陰郁的小孩也淹沒溺亡嗎?
易禮知坐在樸燦烈旁邊,看著車窗外自顧自的發(fā)呆,隔絕出自己的罩子。
沈皖早就離開了,她很忙,物色一個媳婦就好比她出門挑選一件奢侈品,只不過早就定好,再多花一秒鐘都是浪費。
邊家是國外開始起家的新興家族,幾年前在國外經營著的酒店長龍而開,還沒一年時間就在加州連鎖遍布,甚至后來還和樸家所包攬的娛樂圈與地下產業(yè)也分得一杯羹。這樣算起來邊家和樸家算同一路的世交。那說起來,外婆找樸燦烈來準備這件事,又顯得理所當然。
在十字路口的紅綠燈處樸燦烈踩下剎車,用余光看了眼易禮知,只看見她面無表情的神游著。
她從小時候就這樣,好像只是為了要活下去那樣簡單的目標,所以需要呼吸,需要吃飯,需要睡覺,其他時間不出聲也不笑,像個櫥窗售賣的洋娃娃。導致樸燦烈在國外偶爾想起她時,也很少能記起易禮知笑起來的樣子。
樸燦烈在想什么。
我突然被樸燦烈點到,多少有點被嚇一跳,很多意義上,畢竟我也不知道該怎么樣定義和樸燦烈的關系,這么久不見面,突然再見的樸燦烈,比起以前實在是太親切過頭,我分辨不出這是真心,還是對誰都可以拿出的客套。
易禮知在想那個見都沒見過的未婚夫。
我的陰陽怪氣他不可能聽不出來,可是樸燦烈只是轉過頭看著我,然后突然笑了一下。
樸燦烈轉頭拉起剎車的時候,我看見他猛踩下油門,突然的沖擊力使我向前傾,如果不是扣好的安全帶,我想我現在應該撞上了前玻璃。
樸燦烈這一系列動作來的莫名其妙,我平復下因為驚嚇而劇烈跳動的心跳,有些惱火的看向他的側臉,他卻視若無睹,還拉起一個笑。
樸燦烈小禮,這么久了,家里人都沒教會你懂禮貌嗎。
他的一番話讓我覺得好笑又好氣
易禮知樸燦烈,你在說什么?
又是一個突然的拐彎急剎,我慌忙地去抓右上方的抓手。
不知怎么的,我總感覺今晚自己的命就要交代在這輛車上。
樸燦烈沒人教你,從現在開始我來教你。
樸燦烈首先
樸燦烈突然加快了車速,車窗外出來的風打進臉上還有些痛,這使我不得不偏向樸燦烈那一邊。
樸燦烈叫我,得叫舅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