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雨入長河

“已經(jīng)，是第幾次了。”

洛禾手握著刀面，氣憤又無奈的看著洛羽。他把刀扔到地上，手心的劃痕還在不斷地向指尖流血，一直滴到地板上。

就在剛才，剛回家的洛禾一進門，就看到洛羽拿著刀，他急忙奔過去，一把奪過了刀，于是出現(xiàn)了這一幕。

“對不起…我…”

“為什么要對我說？又一次。”

洛羽低下頭，手不停的顫抖，啜泣著。洛禾嘆了口氣，躬身，擦拭了洛羽臉上的淚，又檢查了一下洛羽的脖子有沒有被劃傷，才直起腰，將背上的書包扒下來，扔到沙發(fā)上，隨手從褲兜里掏出一張創(chuàng)口貼，貼到自己手心上，又穿過洛羽，走進廚房。

“去寫作業(yè)吧，飯好了我再叫你?！?/p>

洛羽跨過刀和血滴，默默地走進自己的房間。

洛羽的房間裝飾很簡單，一個書桌一個書柜，一張床。再沒有更多。窗戶上安裝了防盜欄，上面放了幾個盆栽。洛羽清楚那個防盜窗不是防盜的。

坐在書桌前，洛羽寫了一會兒作業(yè)，便聽到外面?zhèn)鱽砺搴痰穆曇?，在喚他吃飯。洛羽于是放下筆，出門。

客廳地板上的狼藉已經(jīng)不見了，餐桌上放著冒著熱氣的飯菜。洛禾走出廚房。

“來吃飯吧?！?/p>

洛羽點點頭，走上前坐到洛禾對面，埋頭吃了起來。偶爾抬走時，都能看到洛禾直勾勾的盯著自己的脖子，一遍一遍的看。

“哥…”

“吃完飯別忘記吃藥，然后早點睡吧，今天周五，晚上我有兼職，一會兒要出去，回來會很晚，就別等我了。自己在家，小心點?！?/p>

洛禾沒給洛羽說話的機會。洛羽微微點頭，不再言語。

吃完飯，洛禾收拾好廚房，便出門了。洛羽在自己房間靜靜聽著門被打開，又關(guān)上的聲音，看了眼手機——晚上9點。放下手機，轉(zhuǎn)過頭看見洛禾為他放在床頭柜上的溫水，和那瓶藥。

那是一瓶抑制抑郁安神的藥。洛羽打開藥瓶，藥片已經(jīng)見底，沒幾顆了。

洛羽混著熱水吃下了兩顆。應(yīng)洛禾的話，洛羽睡下了，看著書桌下面的各種畫畫工具，卻無法入眠。為了買這樣那樣的畫畫工具，洛禾總是不停的做各種兼職。母親每個月會按時給他們打生活費，也多次會詢問是否足夠，是否需要更多，但洛禾從不開口。

洛羽大概能明白，母親有自己的家庭，有自己需要照顧的孩子，要是一再麻煩她，她也會為難吧。

洛羽打開手機，看到洛禾給自己發(fā)的消息。

‘睡下了嗎？’

‘嗯。’

‘別想太多，什么也不想，就睡著了。’

洛羽關(guān)上手機，使勁閉上眼，卻就是睡不著。為了不讓洛禾擔心，他也沒再回信息了。

洛禾對他的言語不算多，但也總是為他做很多事，洛羽總是覺得自己在連累他，麻煩他。但洛禾不允許他這么想。

洛羽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無奈起身。他坐到窗邊去，緩緩拉開窗簾，眼神跨過欄桿，一直眺到天上，黑色的天空，這是洛羽睡不著時，會望著發(fā)呆的地方。

呆望了一會兒，洛羽還是沒有睡意，于是拿起書包，將周末作業(yè)拿出來寫，再查看手機時，已經(jīng)12點了，洛禾也該回家了。

洛羽趕緊爬上床，放空大腦，想快點入睡，越想?yún)s越清醒。

“咔嚓”

臥室門開了，因為洛禾關(guān)大門的聲音太小了，洛羽甚至沒反應(yīng)過來。他緊閉著雙眼，想裝作睡著了的樣子。洛禾輕緩的腳步聲一直從門口踏到窗邊，蹲下來，理了理洛羽凌亂的頭發(fā)，猶豫了一下。

“睡不著嗎？”

洛禾好像沒次都能看出洛羽在裝睡，盡管洛羽不斷改進裝睡時的神態(tài)，確保能以假亂真，但一到洛禾這兒就不管用。

洛羽睜眼，和洛禾對視上了。

“嗯…”

“呼，好吧，我陪你躺一會兒?！?/p>

洛羽使勁的點點頭，臉上泛起欣喜。自從他們長大后，洛禾好像就很少跟他接觸，除了洛羽睡不著時，偶爾，洛禾會破例陪他睡一會兒，直到他睡著洛禾才會離開。洛羽十分珍視這樣的機會。

洛禾躺進被窩，洛羽向他伸手，卻有點猶豫。

“沒關(guān)系，只要你抱著我睡著后我想脫身時你惠普撒手?！?/p>

“嗯。我保證！”

洛羽征求到同意后便毫不猶豫了，伸手抱住洛禾，蹭進他胸膛里。充實的安全感治愈了洛羽，不一會兒便來了睡意。

“哥，”

“嗯？”

“晚安?！?/p>

“……”

洛羽睡著了，低沉的呼吸流過洛禾的胸膛。洛禾多躺了一會兒，遲遲沒有起身，掏出手機看了一眼，已經(jīng)是1點多了，這才撒開洛羽，鋪好被子，離開了洛羽的房間。

第二天早上，洛羽很早就醒了，他搓搓眼睛，走進洛禾的房間。洛禾還在熟睡，于是洛羽拿起洛禾的手機，偷偷查看了洛禾的日程安排。

‘周六兼職，游樂園吉祥物，下午1點到4點’

洛羽有點失落，一下午就只能一個人呆在家，難免無聊。于是他想了個法子，他在洛禾通訊錄里尋找，果然找到了‘游樂園兼職’的電話號碼。他記下電話號碼，返回自己的房間，打通了電話。

“那個…您好，游樂園還缺吉祥物嗎？…我想做個…兼職”

“啊？奧，缺一個。你是短期還是長期??？”

“短期，今天就可以來！”

“行，一天三個小時，從下午一點到四點，短期的按天結(jié)算，來了再做安排。叫什么名兒啊？”

“洛羽…”

“好的?！?/p>

掛了電話，洛羽滿意的揚起笑容，躺會床上，靜待洛禾起床來叫他。

待了半個小時，臥室門就被打開了。

“洛羽？起床了，今天下午我有兼職，沒時間照顧你?！?/p>

“好…”

洛羽裝作剛睡醒的樣子，緩緩爬了起來。

吃完早飯，洛禾收拾了一會兒，便出了門。待他走了有段時間了，洛羽才出門。他戴著口罩，墨鏡，帽子。把自己裹的嚴嚴實實的，尋著導(dǎo)航的路線，找到了游樂園。

游樂園人群如流，簇在一起。雖然洛羽討厭這樣的地方，但在這里，洛禾不容易發(fā)現(xiàn)自己。他擠過人群，找到了工作人員工作室。有許多人，大部分穿著吉祥物衣服。

洛羽想打個電話給那個人，剛掏出手機便有人向他走來，那人穿著制度，掛著工作人員牌號。

“洛…羽，是吧？”

“嗯，是的?！?/p>

洛羽小心地顧著那些穿著吉祥物衣服的人，擔心里面有一個是洛禾，也擔心洛禾聽見自己的名字，于是他壓了壓帽檐。

“服裝間在這邊，跟我來吧?！?/p>

洛羽點點頭，緊隨著管理員來到了服裝間。剛打開門，迎面和穿好衣服手上抱著頭套的洛禾擦肩。洛羽縮了縮身子，遠遠的讓開，記住了洛禾頭套的樣子，跑進了服裝間。

“誒，洛禾！你等等，過來一下?！?/p>

不巧剛進去，本以為躲過一劫，洛禾卻被喚了回來。

“有什么事嗎，管理員？”洛禾退了回來，眼神很不耐煩的樣子。

“你是長期兼職，對游樂園有一定的了解，帶這個新人熟悉一下?！?/p>

管理員指了指洛羽，洛羽沒轉(zhuǎn)身，也不說話。因為這樣一定會被發(fā)現(xiàn)的?？涩F(xiàn)在這樣，應(yīng)該已經(jīng)讓洛禾起疑了吧……

“我知道了。讓他先換上衣服吧，我在外面等他?！?/p>

洛禾只輕瞟一眼洛羽，便走了出去。管理員介紹了一下衣服的注意事項，也退了出去。洛羽才開始換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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