側(cè)目,一個半透明的身影在右邊的桃木椅上。
那是一個清瘦的少年,身著白色襯衣,肌膚幾乎和襯衣融為一體。他細碎的短發(fā)耷拉在額前,一雙溫潤的眼眸直勾勾的對我笑著。
像只薩摩耶。
他身上沒有半點讓人不舒服的鬼氣,反而在陽光下像個精靈的幻影。
“希望我沒嚇到你,”他說:“不過想必你應該已經(jīng)習慣了?!?/p>
“你的靈牌在鋪子里?”我問。
“對啊,至從我變成這幅樣子,已經(jīng)在鋪子里呆了五年了。做鬼很無聊的...”他笑了笑,接著說道:“姐姐等會兒帶我走唄。”
“...冒昧問一句,您什么幾歲仙逝的?”
“十八?!?/p>
“那我得叫你哥,”被男孩子叫姐姐,讓我有些無所適從:“您當時出了什么事兒?”
“姐姐一來就問死因啊,這是個秘密?!?/p>
“大哥,別叫我姐姐...論待在這世界上的年頭,你比我還多三年。”
“男人至死是少年嘛,”他向后一仰,語氣很是歡快:“何況我都死了,真就永遠是少年?!?/p>
“大哥,您這兒死了不也一樣過日子,合著時間不走了是吧?!?/p>
“我不管,你叫我大哥,我叫你姐姐,咱倆各論各的?!彼又f:“再說,死者為大!”
“得得得,大哥怎么稱呼?”這性子,還真就像個高中生。
“我叫....”
“誒?你倒是不客氣,直接坐這兒了是吧。師傅說還要五分鐘,馬上就來了...”竹馬打完電話,向我這邊走來。
一轉(zhuǎn)眼,旁邊的身影已然消失。
“哦哦,剛剛我看到你們家一小鬼了?!蔽矣行┗秀保`體隨時出現(xiàn)又瞬間消失的特性很讓人頭疼。
“靈體愿意讓你看見,說明你倆有緣,等等問問我?guī)煾蛋??!?/p>
竹馬坐在方才那個少年的位置上,我倆就這么對坐著玩了半小時手機。太陽都已經(jīng)垂直照在頭頂上,腳下的影子幾乎看不見了。終于,一陣急促的高跟鞋提提踏踏的聲音從巷子另一頭傳來。抬頭,只見一個女人披著一頭紅色大波浪卷發(fā)風風火火地朝我們走來。
“不好意思啊,稍微來晚了點,”我看不出她的年紀,她重上到下都是艷麗而風情的,與仙風道骨這個詞兒沒半點關(guān)系。我思索道士,亦或者所有修行人士不都應該是清心寡欲的嗎?但反過來一想,竹馬這廝四舍五入也算是道士,眼前的漂亮姐姐(或者是阿姨)也就不足為奇了。
“小竹啊,這就是你朋友對吧?”女人問。
“啊師傅好,我叫陳曦。叫我小曦就好?!蔽掖?。
插一句,竹馬不是一個表示相交甚久的稱謂,而是這個人他真的姓竹名馬。
“師傅啊你這是好幾個五分鐘,等死我了。”竹馬是個胖子,在太陽下這番好等,一身都濕透了。
“死胖子你多等一會兒就當是減肥了,”女人白了竹馬一眼,然后對著我說:“叫我云姐吧,你要選靈牌是吧?進來吧?!?/p>
不知什么時候,卷簾門已經(jīng)開了。店里類似尋常五金店的布局,不過很是零亂,各種陶瓷瓶青玉碗像是隨意被擱置在兩邊的架子上,玻璃柜臺里有很多奇奇怪怪的靈牌,和一些類似雷擊木這些法器。甚至還有塔羅牌,占星盤一類西洋玩意兒。
玩的夠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