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初日東升。暖暖的光灑在海棠花上,灑在屋內(nèi)熟睡的男子臉上。
楚晚寧是被陽光換醒的,卷簾拉著,所以光并不刺眼。
但柔和的光還是使他陌生,上一次這樣醒來,是什么時候呢……
他坐起來,靠著床板,打量起這個房間。房間內(nèi)有名貴的瓷器,古樸的書籍,正中間還放置著一架古琴,流光溢彩。整個房間都彌漫著淡淡的海棠花香。可以說,這是楚晚寧很喜歡的風(fēng)格,只是就憑他現(xiàn)在這樣的處境,還是不要肖想了。
剛坐起來一會兒,就有人敲門了。
“楚公子?”
“進來吧?!?/p>
話剛說完,墨燃就端著碟子進來了,上面擺了幾塊精致的荷花酥和一碗湯圓,熱騰騰的還冒著熱氣。
墨燃把頭發(fā)扎成了馬尾,熱情地笑著。
“楚公子,吃早飯啦”
楚晚寧笑著回應(yīng)了“多謝,不過早飯就不了,我也差不多該離開了。”
墨燃的笑容一下就凝住了。
“為什么要走?是這里不夠舒服嗎?我,我讓他們?nèi)ジ?。?/p>
“這里很好,不過我只是來借住一晚,就不多勞煩了?!痹挳?,楚晚寧已經(jīng)穿上了外袍,起身下床了。
“沒關(guān)系的”墨燃急忙把飯放在桌上,因為太過著急導(dǎo)致湯有點灑了出來。
他又擺出了他最擅長的笑容,“楚公子,其實,我有一事相求。你也知道,我現(xiàn)在是君主,每天有很多事要忙??蛇@水榭里的花都很嬌貴,交給別人我不放心。剛好公子現(xiàn)在還沒有去處,可否幫我照理一下?”
若是沒有人照理,那這些花又是怎么長到現(xiàn)在的?楚晚寧知道,這是墨燃的借口。
但楚晚寧也有私心,他不想離開墨燃。
這一夜的相處,是他黯淡記憶里的第一束光。在黑暗中待久了的他,貪戀著這股溫暖。
“好?!背韺幾詈筮€是答應(yīng)了。
墨燃眉眼瞬間染上了笑意,眼睛亮亮的,“那我們吃早飯吧”
楚晚寧坐下來,看著碟子中精致的吃食。荷花酥是粉白色的,花紋很細巧,一個個搭起來,再勾勒出線條,果真是宮廷佳肴,就算是裝盤,怕是也要花很多時間吧。可那看著就味美的糕點,卻讓楚晚寧感到不知所措。
倒是墨燃等不及了,他直接拿起一塊,“公子,嘗嘗吧,很好吃的。”
楚晚寧接過了,修長的手指,搭在荷花酥上。
他輕輕咬了一口,清香在唇齒間滿溢。
他其實很喜歡吃甜的,只是吃不到罷了。
墨燃就這么靜靜地看著楚晚寧慢慢的吃,這人臉上的胭脂還沒褪去,在陽光下,仿佛發(fā)著光,很好看。
楚晚寧沒吃多少,墨燃看出了他的不自在,也沒有強求。
慢慢來吧,墨燃知道他的晚寧受了很多苦,盼不到終點的折磨磨平了他的傲氣,只留下了小心與謹慎。在他眼里,整個世界都蒙上了黑紗,他看不真切,他害怕黑紗背后,是刀劍利刃,于是他學(xué)會了保護自己,他不愿輕易相信他人。
楚晚寧失去了記憶,那他是不是就沒有那么討厭我了,如果我對他好,他是不是就會喜歡我了……?
“楚公子,我能叫你晚寧嗎?
你叫我墨燃就好?!?/p>
下午,楚晚寧想著四處走走,鬼使神差地走到了通天塔前的海棠樹。
這是一棵很好看的樹。明明是深秋,但還是滿樹繁花。
是靈力滋養(yǎng)的。
秋風(fēng)吹過,帶動花瓣起舞,楚晚寧孑然一身立在花樹下,任憑花瓣落到發(fā)上。
他走近了,抬起手來輕輕摸了摸樹干,這里給他一種很熟悉的感覺,似曾相識的故人。
突然,他察覺到有人把什么東西放在了他頭上,回過頭來,他目光警覺,映入眼簾的卻是少年明媚的笑容。
“晚寧,喜歡我做的花環(huán)嗎?”
墨燃身著黑色便衣,手別在身后,微風(fēng)吹動發(fā)絲,在他身后揚起。少年的身后是玫瑰色的晚霞,他在發(fā)著光。少年的身前是愣住的白衣男子,頭上是海棠花環(huán),花開的正艷,男子眉眼清冷,但又溫柔。
風(fēng)吹動衣擺,也吹動少年的心。
“這可是我花了好久編成的,晚寧不喜歡?”
確實,踏仙君對手工這方面真的一竅不通,枝條不知道折斷了多少根,最后還是在靈力下穩(wěn)固住的。
楚晚寧看著耀眼的墨燃,低頭笑了,“謝謝,我很喜歡?!?/p>
在花瓣紛紛揚揚的下午,楚晚寧的世界真正照進了一束光,璀璨到一切黑暗都化為了虛無。
晚寧,我想讓你對我放下戒心,相信我,我會對你好。
之后幾天,楚晚寧都待在房間里看書,墨燃倒是頻頻來找他。兩人的關(guān)系似是親密了許多。
“晚寧~又在看書啊”
“墨燃,你身為帝君,每天都這么閑的嗎”
確實,紅蓮水榭的門怕是都要被踏爛了。
“誒呀,那些奏折我不想批,那些個大臣們事那么多的,我做什么都要說”
還是殺了省事。當(dāng)然,墨燃只敢心里想想。不然楚晚寧又要生氣了。
“每天看書你不無聊的嗎,我們?nèi)ド较峦姘桑俊?/p>
“昨天才剛?cè)ミ^,還買了幾瓶梨花白?!?/p>
“啊”墨燃還是想跟楚晚寧待在一起,“那我們?nèi)プ鲲埌珊貌缓?,做荷花酥吃?!?/p>
剛說完,墨燃就后悔了,讓楚晚寧去做飯,本座在說什么……
好巧不巧,楚晚寧偏偏就答應(yīng)了。
墨燃靠著門,環(huán)著臂,看廚房里的楚晚寧忙活。
他挽起了袖子,打算去幫忙,可是剛走進去,便發(fā)覺楚晚寧面團揉的很好,做的荷花酥一個個飽滿地碼在案板上。
誰看了都不會相信這個人最擅烹飪焦炭。
墨燃看著整齊的荷花酥,莫名想到了抄手。
怎么會呢,這兩樣?xùn)|西毫不相干。
想必是這番情景讓自己又想起師昧了吧。
罷了罷了。
回過神來,才發(fā)覺楚晚寧又把他推了出去。
“誒誒晚寧,你干什么呢”
“都說了我能做好的,你就等著吃吧?!?/p>
“好好好,我看著你做”
我家晚寧真可愛,墨燃心想。
柴米油鹽,裊裊炊煙,只不過是世間最普通的情景。但卻也是墨燃所向往的。
看著眼前忙碌的男子,墨燃溫柔地笑了。
稱霸天下又怎么樣呢,一世一雙人就足夠了。所愛之人在眼前,勝過所有繁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