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慷慨陳詞，連她的呼吸都變急了幾拍。柏麟看著面前的白衣小仙，忽然從心底生出幾分歡喜來。

　　萬年神生中，好像還從來沒有過誰對自己說過“深知帝君不易”這樣的話。凡人向他頂禮膜拜，祈福發(fā)愿；天帝終日隱居閑游，將政務(wù)都堆在他的身上。而天界的仙者呢，表面恭敬，背后的陽奉陰違、謾罵詆毀不計其數(shù)。他心雖寒，卻也只能硬著頭皮撐下去。

　　這么久了，好像他早已習(xí)慣了不被理解的日子?？扇f萬沒想到，眼前這朵八千歲的小曇花，寥寥數(shù)語，徹底破了他的心防。

柏麟“你若這樣認為，本君也無話可說?！?/p>

他抬步走向書案：

柏麟“元朗雖然身死，但仍存留下一絲精魄。羅睺計都予了他肉身，帶著他和無支祁去焚如城復(fù)活了修羅大軍，已是準備與天界開戰(zhàn)了?！?/p>

曇華輕輕“啊”了一聲，元朗沒死這事的確出乎她的意料。但羅睺計都回到魔域向天界宣戰(zhàn)，實在是太過正常了。

柏麟“其實本君很好奇，你究竟是個什么立場？”

柏麟忽然抬起頭來，犀利的目光像是要洞穿她的內(nèi)心：

柏麟“既然要幫著天界對抗魔域，又為何拼命阻止我獻祭少陽山？”

好吧，還是被問到這里了。曇華嘆息一聲，回望著他開口問道：

曇華“那請問帝君，這次應(yīng)戰(zhàn)，可還有能聯(lián)合的勢力？”

柏麟不說話，曇華微微勾起一抹笑意：

曇華“這便是了，先前帝君還可以以聯(lián)姻為名借南天仙族之力打壓修羅?？扇缃衽c南天已結(jié)下仇怨，北天七皇又最是怕事，自然不會再次相助。東方是帝君之屬，即便拼盡全力，也只能與修羅平手?！?/p>

她的話語越發(fā)篤定：

曇華“因而，此戰(zhàn)帝君要勝，只能與西天佛國結(jié)盟。普度眾生向來是佛國夙愿，倘若帝君當日獻祭了少陽山，便是殺孽。此乃佛家大忌，再要聯(lián)手，佛國自然不愿。”

柏麟“但若當日毀了琉璃盞，魔煞星便再無現(xiàn)世的可能。本君又何須費心與佛國聯(lián)手？”

柏麟的問話依然尖銳。

曇華“帝君試想，元朗活著，會眼看著琉璃盞被毀嗎？”

曇華向他走近兩步：

曇華“倘若帝君真的要毀掉琉璃盞，只怕就正中了元朗的下懷，那時，帝君怕是連轉(zhuǎn)圜的余地都沒有了?！?/p>

話音落下，她看見柏麟的嘴角微不可查地上翹片刻，又很快放了下去。曇華便知他是想通了其中關(guān)竅：

曇華“小仙不才，愿為天界走這一趟。佛國跳出三界，是最有理由作壁上觀的一方。因此，非深諳其中之道者恐不能勝任聯(lián)絡(luò)之職……不知帝君可否準許？”

兜兜轉(zhuǎn)轉(zhuǎn)，原來她打的是這個主意。

　　柏麟懸著的心在一瞬間沉靜下來，他先前出言試探，是因為擔心曇華會徹底站在和他對立的那一面去。如果真的是那樣，他又該怎么辦呢？

　　萬幸，她是懂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