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咫塵輕輕笑了笑:“三個野梨換三個包子,按照白月的想法,便應(yīng)該算是有恩需報了吧。說起來,其實他也并沒有做錯什么?!?/p>
“的確?!贝藭r車夫的身上已經(jīng)沒有了斗笠“但世間的規(guī)矩總不能全都對小孩子無效。對我們?nèi)藖碚f,東西就要用商品來買的。如果公子坐車也付給我野果的話,換做是我,也會生氣?!?/p>
“話雖如此...但似乎并不是什么東西都應(yīng)該用錢來買...仁義禮智信這些人所具備的美好品德,如今卻統(tǒng)統(tǒng)可以用金錢來衡量。這世道,有時候還真是奇怪?!彼五雺m嘆了口氣。
“太多的不應(yīng)該都變成能夠了,同樣的,太多的本能夠都變成了不該。”車夫趕著馬,感慨道“當(dāng)人們覺得一件事做起來困難,是‘不值得去做’的,或者是‘白費力氣’的時候,他們的聲音就會變成一股強大的的阻力。阻礙著每一個試圖去做這件事的人;可當(dāng)這阻力并沒有想做此事的人退卻的時候,那些勸阻就又會變成嘲笑...明明是一群連嘗試的勇氣都沒有的懦夫,卻在嘲笑他人的時候勇猛無比了起來,呵呀,仔細(xì)想起來,也真是好笑?!?/p>
宋咫塵從車廂中探出頭來,看著車夫,緩緩開口道:“我總感覺...兄臺你懂得可是要比我多得多了?!?/p>
“活得久了,懂得就多了。等公子你和我一樣大的時候,你所懂得的道理,會比我更多,也會比我更深奧?!避嚪蛐α似饋怼耙驗槟阕x過書,你可以融匯曾經(jīng)那些仙人智者的成果繼續(xù)前行?!?/p>
“但愿我可以吧...”宋咫塵嘆了口氣“至少,我希望我自己不會變成如同我的開蒙先生一般古板的酸學(xué)究。我討厭把書讀死,不然我也不會老逃他的課...”
“以后的事情確實說不清,算了,不想了?!避嚪蛐α艘幌隆皩α?,方才我們講到哪里了?”
......
京城,紅鸞街。
徐子笑口里哼著方才美人彈得小曲,一步三搖的向“芙蓉帳”外走去。在他的身后,跟隨著仆從三五,每一個都因為他們的主子而趾高氣揚。
未走出大門,他們就聽到了陣陣的喧鬧聲。徐子笑口里的調(diào)調(diào)被嘈雜聲打斷,再也唱不回去。他心中煩躁,一腳跨出了大門。站在門口的臺階上,看著長街上發(fā)生的一切。
“小賊,可讓我抓住你了!你溜得倒是快,一轉(zhuǎn)眼跑了三條街。跑啊,你怎么不跑了呢?”一個中年漢子一只手握著兩只蒲扇,另一只手抓著一個灰衣少年的衣領(lǐng),氣喘吁吁地罵著。
“你松手!你松手我還能跑,跑得你追也追不上?!蹦腔乙律倌瓴桓适救酰昧昝撝鴿h子的束縛。“而且,我才不是什么賊,那包子是我用東西和你換的?。 ?/p>
“你是存心找茬是不是?買東西是要錢的,你給我的那是什么?三個酸梨蛋子!”
人群之中傳出了低低的哄笑聲。
中年漢子聽到周圍人的笑聲,自以為得理,腰板挺得更直:“你那三個都換不了我一個肉包子?!?/p>
“這倒也確實,且不論別的,老方的包子肉餡是真的大,吃起來解餓得很”一個愛管閑事的路人插話道。
這話傳進老方的耳中,更是讓他的語氣里多了幾分得理不饒人。
“所以今天,若是給不出錢來,你這個小兔崽子就別想走了。”他接過了路人的話瞪起了眼,剜著灰衣少年。
“切,還真是無趣?!毙熳有鷣y地?fù)u了搖頭,就要離開。卻忽的發(fā)覺自己的衣袖一緊。他轉(zhuǎn)過頭去,只見是自己的手下的侍從——何伍。
“什么事?”徐子笑有些不耐煩。
何伍壞笑著:“少爺,你看到了那個孩子了吧?”
“怎么?”
“嘿嘿,少爺,這個孩子,很有趣?!?/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