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陽東升,一抹光劃破黑晝,照亮了半邊天,朝著昔微山快速壓了過去,黎光碰撞晨露,空氣變得濕漉漉的,與水汽打在樹上的少年身上。
風悠悠地走過,撥動了枝葉,露出一抹不屬于山林的火紅,半垂在枝椏上,晨光趁機鉆入,一寸寸爬上少年的粉白臉頰,掃過眼睫,臥在眼睛處不動了。
“大師兄,仙尊回來了,此刻要你過去!”
一聲中氣十足的吼聲震得山林晃三晃,驚飛了各類鳥群,也吵醒了靜寐的林熹,少年眼睫顫了顫,最終不情愿地睜開,墨色眼眸好似一池星湖,生動時更是攪動湖底,星輝燦燦,而此時卻似打翻了的濃墨,滾著被吵醒的沉沉怨氣。
“大師兄!你別想躲,我已經看見你了!”剛要翻身逃跑的林熹身子一頓,不理會地跳下樹就要用輕身功,卻被一只大手拽住袖子,他不扭頭都知道是他那傻里傻氣的陸師弟,認命般地轉過身,“陸師弟?!币粡埓竽槣愡^來,甕聲甕氣道,“大師兄,仙尊找你。”
林熹抿住紅唇,無奈地推開眼前的少年,說是少年但指的是年歲,看少年的外貌身形可一點都不少年,長得牛高馬大的,比林熹高了一個頭,全身都是肌肉,一個頂林熹倆,所以他一般不喜歡與他走一起,顯得他太嬌弱了。但他這位陸師弟可是貨真價實的十五歲少年。
林熹不喜抬頭看人除了長輩以外,他退了幾步,等能平視看著陸忘力才停步,“他回來就回來,找我干什么?”要說他的師尊沈南雁將三歲的他撿回師門至今十五年,他確實應該尊稱一聲師尊,但是,三歲時他被哄騙著簽了不平等條約,五歲拿鏟學做飯,八歲持劍賣藝賺錢,十二歲險些爬斷腿就為了趕上奉鳴山巔的第一捧新雪,十五歲為了滿足沈南雁的私欲穿女裝陪他走大街,外加十五年的照顧沈南雁里里外外……這種日子還不知道什么時候是個頭。如此一想,林熹越發(fā)氣悶,語氣也不怎么好。
高大的少年黝黑的臉上露出一抹憨笑,“師尊帶了一個人回來,說是要收為徒?!彼皖^湊到他耳旁小聲說,林熹一驚,“真的?!”不過這驚可不是驚訝的驚,而是驚喜的驚,剛說這日子什么時候是個頭,頭到是沒看到,倒是看到尾巴了。
“快,快帶我去見師尊。”林熹壓抑住欣喜若狂的心情,陸忘力搖了搖頭,他就知道會這樣,平日里大師兄是能拖就拖,但今日卻急著見拂昔仙尊,肯定是怕新來的師弟會搶走仙尊的寵愛。他安慰道,“你放心,大師兄,就算仙尊因為新師弟忽視了你,你也永遠是我們的大師兄。”
林熹默默注視他,默默伸出手,一巴掌拍在他的肩膀,“廢話真多,還不帶路。”
陸忘力揉了揉不是很疼的肩膀,委屈地撇撇嘴,“知道了?!边€以為大師兄是感受到了他的師兄弟情了呢。
林熹:……
干什么突然跟個受了欺負的小媳婦似的?
……
人知宗,知天殿。
主座上一魁梧男子坐在上面,正談笑風生與左側的白衣男子講著什么,等林熹走到門口才聽到他們說的是什么,
“師弟啊,你放心,你離開的這段時間,師兄我給你徒弟看得好好的,甚至我還讓我徒弟忘力天天看著他呢?!?/p>
林熹眼神化作刀咻得扎進旁邊的陸忘力身上,好啊,他就說最近這貨天天往他跟前湊,恨不得去如廁都跟進去,原來是接了命令的啊。
陸忘力身體一抖,苦著臉,師尊,你不道德??!他快將自己縮成一個團了,可他那體型放在那,再怎么縮也擋不住那猶如實質般的目光。只好弱弱解釋,“大……大師兄……”
怪不得陸忘力這么怕林熹,林熹在沈南雁那里受到的憋屈總要發(fā)泄出來,所以自然是下面的師弟們受苦,美名其曰師兄考察師弟功力,實則受氣包。久而久之,林熹大師兄的名號在師弟面前堪比猛獸,威望難以想象。
“嗯?忘力你們來了怎么不進來?”平日嚴苛的聲音在此時宛如天籟之音,“大師兄,師尊叫我們進去?!?/p>
林熹瞥他一眼,之后再找你算賬。
兩人走進知天殿,
林熹:“華音見過宗主,見過師尊。”
陸忘力:“華今見過師尊,見過拂昔仙尊。”
“嗯?!北遍L空與沈南雁的聲音一同響起,林熹抬頭后看向沈南雁身后側的矮小少年。
膚如凝脂,面若桃花,倘若不是林熹事先在陸忘力那里知道了是師弟,還以為是個俏生生的小姑娘呢。
知道是個美人胚子林熹才將心放下來,因為他覺得他師尊讓他在身邊是有原因的,這件事的起因就不得不說說人知宗內的弟子了。
人知宗的功法絕對有什么大問題,凡是修煉了功法的不管丑的美的都無一例外地變成了和宗主一樣的身材,雖俊朗帥氣霸氣外漏,但絕對不符合他師尊要求的賞心悅目,若說他為何還是和以前一樣,除了他拒絕以外更多的是他師尊不同意。
宗內也不是沒有不修煉功法的弟子,但挨不上師尊他看不上,這突然來了一個與他旗鼓相當?shù)娜烁吲d還來不及怎么會討厭。
北長空身邊的男子神情淡漠,只有看到林熹到來眸底才有些波動,瞥見少年此時看向他身邊的人出聲道:“白央,這是你師兄林華音?!比缓笸虻钪械陌l(fā)呆的少年眉心一皺,不禁放大聲音,“阿熹,這是你師弟白央?!?/p>
清冷含霜的聲音將他的神識從少年身上拉回,林熹抬眸看去目露疑惑,師尊心情不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