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祥良仿佛被丟在烤爐上炙烤,一邊是家族道義,一邊是親生兒子,怎么做,都很難兩全。
“馬嘉祺,你快同長輩們認(rèn)個錯,你做小輩的,怎么能這樣講話?”
他很努力的在給兒子“找臺階”。
可偏偏……這個混小子,壓根就不聽他的。
“我會對我以上說的話負(fù)責(zé)任,我沒有錯,我也不會改?!?/p>
“聆空閣必須解散,否則馬家的頭上,終究會有大禍?!?/p>
馬祥良知道他的話或許有道理,可是再怎么樣,也不適合在現(xiàn)在這般場合說吧。
這分明是要氣死自己?。?/p>
“馬嘉祺,你再胡說八道,我就……”
這次還不等馬祥良說完,就被馬衡給打斷了。
他將話接了過去:“就應(yīng)該家法處置,不可留情!”
馬家慧急了,瞪了一眼馬衡:“你胡說什么,現(xiàn)在都什么年代了,還用家法那一套?再者說,馬嘉祺做的沒有錯,聆空閣的生意,本來就不全是干凈的?!?/p>
“別管干不干凈,背著我們這些人,解散了聆空閣,就是他的不對!”馬衡冷笑:“就算要解散,也應(yīng)該同我們商量,我們是那種不明事理的人嗎?”
馬家慧被氣的啞口無言,一句話也說不出。
明眼人都知道,只要這件事同他們說了,爭取大家的意見去“解散聆空閣”,是萬萬不可能成功的。
可他們還偏偏要如此說,倒是讓馬嘉祺沒半句話可以辯駁。
不等馬家家主開口,馬衡便指著馬嘉祺:“你可知錯?大錯特錯!”
周遭質(zhì)疑的,嘲諷的,看熱鬧的目光紛紛投射過來,落在馬嘉祺的身上。
“我不知錯,我甘愿受罰?!?/p>
幾個字,字字清晰,落在眾人的耳中,鏗鏘有力。
“你……”
甘愿受罰這四個字一出,就算是馬祥良想要保下這個兒子,也難如登天。
總不能當(dāng)著家族的面,他這個做家主的,自己打自己的臉。
“好,馬嘉祺,既然你不知悔改,那就罰!”
話音落下,旁邊的管家便送上來了一條戒鞭。
戒鞭只不過是用于供奉在祠堂中,用來警醒馬家人的一個物件。
這么多年,哪里懲罰過一個馬家人?
這沒沁過血的戒鞭,今天就要拿馬嘉祺開刀。
鞭子是純牛皮做的,抽在人的身上,定是會疼的生不如死。
馬祥良拿著鞭子,從座位上起身,剛要走下去的時候,卻被另一個人給攔住了。
是馬衡。
他賤兮兮的笑著,目光中透露著各種陰險與不懷好意。
“馬家家主,這個犯錯之人是您的兒子,馬家也有家規(guī),今天動手的人,不可以是你?!?/p>
話說得清清楚楚。
“那……”
馬衡都已經(jīng)起身,這鞭子,自然是落入了他的手中。
他一步一步靠近馬嘉祺,臉上的笑容越發(fā)猙獰得意。
他很早就看馬嘉祺不順眼了,當(dāng)初剛剛接管聆空閣的時候,便大刀闊斧的改革,將他手下的人裁員了不少,損害了他的利益。
在他的面前,更是不給他這個叔伯半分面子。
今天正是報復(fù)的好時候。
想到這個鞭子一會兒就會落在馬嘉祺的身上,馬衡心中便是各種舒爽。
馬家慧早就看穿了眼前這歹人的心思,沖上前阻攔:“馬衡,你別欺人太甚,這是在馬家老宅,馬嘉祺的家里!”
她說著,便要去搶馬衡手中的鞭子,卻被馬衡一把推開。
“你這多事的婆娘,他馬嘉祺自己說的甘愿受罰,你又不是他親娘,輪得到你說話?”
跪在祠堂正中央的馬嘉祺手指握緊,表情陰冷。
“馬叔伯,既然要動手,朝我一個人來,對其他人,你最好尊重一些?!?/p>
哪怕是他站在比馬衡矮了半截身子,不過卻仍舊腰桿挺直,言語之間帶著濃濃的壓迫感。
一時間,讓馬衡甚至說不出話來,既然說不出那就干脆動手好了。
馬嘉祺冷哼一聲,不說話,抬起手,揚起手中的鞭子,直接往馬嘉祺的后背抽去。
“既然你做了馬家的不肖子孫,那么這些,都是你應(yīng)該受著的!”
“啪!”
清脆的鞭子聲響起,落在馬嘉祺的身上,他卻一動不動,甚至連臉上的表情都沒生出什么變化。
幾鞭子下去,空氣中已經(jīng)彌漫了血腥味。
剛剛叫的很歡暢的馬青青也被嚇了一跳,匆匆躲到后面去了。
馬祥良也閉上眼睛,心中卻恨鐵不成鋼:他怎么生了一個如此沒用的兒子?大丈夫能屈能伸,而他偏偏要受這種皮肉之苦。
祠堂外,嚴(yán)浩翔來回踱步,氣得不打一處來,這馬家的其他人,是不是都沒什么腦子?
智障都要比他們聰明許多!
明明馬哥是沖在最前面,不顧一切幫他們掙錢的那一個,現(xiàn)在反倒是全部都成了他的錯。
得了便宜賣乖,馬家人真的是讓人厭惡!
聽著那鞭子一聲一聲落下,嚴(yán)浩翔的心糾纏在一起,可偏偏馬嘉祺還囑咐過他:無論發(fā)生什么,都不要管。
不知道打了多久,馬家慧在旁邊撲簌簌的掉眼淚。
馬衡下手自然不會留情,心中還在不停的嘀咕著:他骨頭倒是夠硬,打了這么半天,居然還不低頭?
他甚至都有些舉不動鞭子了。
又過了幾分鐘,馬衡才算作罷。
“算了,看在我們親戚一場,我也不想再動手了,這件事就饒過你。”
馬家慧憤怒不已,推開馬衡:“你滾!你把人打成這樣,你還有臉說什么手下留情?”
男人的后背皮開肉綻,鮮血淋漓,瞧著便非??植馈?/p>
在馬衡的鞭子離開身子的那一刻,馬嘉祺也仿佛失去了支撐的架子,軟趴趴的倒在了地上,仿佛失去了生氣。
“小祺!”
“馬哥!”
馬家慧和嚴(yán)浩翔的聲音在祠堂內(nèi)外不約而同的響起,嚴(yán)浩翔連忙沖了過去,看著昏迷中的馬嘉祺,卻不敢下手移動他半分。
“我送他去醫(yī)院?!?/p>
馬家慧哭著開口:“前院有醫(yī)生的,先把他送到那里去,這里距離醫(yī)院太遠(yuǎn)了,我怕小祺撐不住?!?/p>
嚴(yán)浩翔點了點頭,在馬家慧的幫助之下,將馬嘉祺背了起來,匆匆向前面跑去。
而剛剛馬嘉祺倒在地上的那塊瓷磚,已經(jīng)被血跡沁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