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雖然壓低了聲音,怕吵到自己。但這間房子就這么大,再小的動靜,還是會傳到樊勝美的耳朵里。
樊勝美根本睡不著,今天家里又打電話跟她要錢了,還是為著她哥哪兒事。
對方現(xiàn)在就指著這事多訛些錢,醫(yī)院能住多久住多久、用藥也是往貴了用,這些錢他們都要樊家來出。
不出,就每天帶著幾個大漢堵在家門口。
樊家嫂子已經(jīng)被嚇得直接逃回娘家,避不出門了,那些人找不到她,又怕樊父樊母學(xué)著她那樣直接落跑,更加謹(jǐn)慎的盯著樊父樊母。
樊母現(xiàn)在是天天打電話來哭,“人家等在家里,不給錢他們不走啊。我跟你爸想想辦法,家里都沒值錢的,只有你買的一臺電視機值點兒錢?!?/p>
樊勝美疲憊無力的出著主意:“媽,你不是有哥哥家的鑰匙嗎,讓他們?nèi)ジ绺缂野釚|西去,闖禍的是哥哥,不是你?!?/p>
她現(xiàn)在一分錢也拿不出來了,要是搬東西能解決這個問題,樊勝美恨不得對方直接把她哥哥家搬空,然后事情到此為止。
“你這話說的,你前腳領(lǐng)人進門搬,后腳你哥就得離婚?!币坏砍兜絻鹤拥姆孔?,樊母立馬激動起來,“阿美,你能不能跟房東商量一下,讓他把房租還給你,你去公司宿舍住兩個月?總得一家人想辦法把這事應(yīng)付過去才行啊?!?/p>
為了兒子,樊母連自己都能委屈,更何況是委屈女兒,簡直不要太容易。
只是她的求情討?zhàn)?,這一次失去了效用,“房東拿走的錢怎么要得回來,沒商量。怎么辦?要么你跟那些人商量一下,打借條給他們?!狈畡倜佬睦锏牟粷M達到了頂點。
哥哥一家住著自家的房子呢,闖禍了卻要她連租房都不得住,拿房租給哥哥擦屁股??呻娫捘穷^是同樣委屈正被哥哥闖的禍逼得哭泣的媽媽,樊勝美撒氣也沒法撒到她媽頭上,只得咽下一口氣,冷靜提出一個折中的辦法。
至于用不用就是樊父、樊母自己的事情了。
錢肯定是不用想的,這也不是哭一哭就能拿出來的。
樊勝美掛掉電話,吐出一口郁氣,望著頭頂昏暗的墻壁,心中異常清醒,不管怎么樣這一方陋室她必須得保住不,這已經(jīng)是她最后的領(lǐng)地了。
再退能退到哪兒去?
住公司?然后每天都要承受同事的議論和對自己家庭的扒皮?
不,真要這樣的話,干脆殺了她吧。
可是一想到索債的人在爸媽家里肆虐,樊勝美只好嘆息。
她能怎么辦?她又能怎么辦?她還能怎么辦?
總不能眼睜睜看爸媽挨揍,家被搬空吧。好在哥哥很快就會放出來,等哥哥出來,冤有頭債有主,她撒手不管了。
樊勝美沒有意識到,她每一次無條件的付出,才是她原生家庭能無休止向她索取的根本原因。但凡她硬氣一點,直接斷了跟家里人的聯(lián)絡(luò),此后天大地大,不是任她逍遙么。
至于家人?
都是有手有腳的正常人,只要想活,怎么都能活下去,何必?fù)?dān)心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