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正在堂中張羅著和賀老太太說話。
老太太罕見地親熱道:“可算把你盼來了,快請坐?!?/p>
賀老夫人紅潤圓胖的臉蛋,花白的頭發(fā)整齊的挽了個攥兒,用一根白玉吉祥四錢的扁方簪住。雖不比盛老太太富貴,但那股活絡的精氣神,是盛老太太比不了的。
誰讓一個家中雖不是大富大貴,但也是衣食無憂,兒孫又孝順。一個也只有表面富貴了,最有出息的孫女不在乎她、連帶她在家中的地位也節(jié)節(jié)下墜。
這次到東京來, 賀老太太的孫兒護著她來。
那是個名為賀弘文的年輕人,比明蘭大三歲。白凈面龐,修眉俊眼,有一股濃濃的書卷氣。
雙方一陣寒暄后,老太太讓明蘭帶著賀家哥哥到院子里轉(zhuǎn)轉(zhuǎn),屋里聊起正事。
初秋的涼意紅透了楓葉半邊。
明蘭也是難得見外男,還是祖母友人的孫子,倍覺親切。
“六妹妹都讀過什么書?”賀弘文問道。
明蘭掩著袖子含蓄道:“不過認得幾個字,不做那睜眼瞎罷了?!?/p>
賀弘文挑了挑眉,不可置否,只把眼光往右一轉(zhuǎn),定定的看向書案上一摞練字用的宣紙,墨跡斑斑,顯然字寫了不少。
“…家母想我科舉出仕,無奈我不爭氣,只喜歡擺弄藥草針典?!辟R弘文赧顏。
“賀哥哥菲薄自己了。讀圣賢書,不過是上為輔佐明君匡扶社稷,下為光宗耀祖澤及子孫,可萬流歸宗,行醫(yī)濟世一樣可以惠及百姓光耀門楣。哥哥外曾祖父,當年何等醫(yī)術(shù)醫(yī)德,執(zhí)掌太醫(yī)院令,頒布醫(yī)典令。世人何等景仰!”明蘭十分真誠。
賀弘文眼睛都亮了,笑語晏晏的看著對面容顏姣好的女孩。
“是,我也預備著考太醫(yī)署,成為像外曾祖父一樣的醫(yī)官。治天下各種頑疾?!?/p>
隨后他一嘆:“做大夫不容易呀?!?/p>
“何必呢?大大方方瞧了不成嗎?”明蘭也呼出一口氣。
“自來就有諱疾忌醫(yī)的,何況于女子,‘惡疾’二字最是傷人,你大姐姐也是無奈?!?/p>
明蘭靜靜看著他,道:“你也覺得女子不易?”
賀弘文眉眼溫厚,認真道:“若祖母生而為男兒身,她這一身醫(yī)術(shù)定然天下皆知,可嘆她只能在閨中操持家務,老來教教我這個不成器的孫子?!?/p>
明蘭笑了:“沒有呀,哪能不成器呢,我聽說你已開堂坐診了,不過既然是醫(yī)館藥鋪,我就不祝你生意興隆,恭喜發(fā)財了?!?/p>
賀弘文心里好笑,瞥了一眼明蘭暈紅的有些異常的雙頰,計上心頭,便板起面孔道:“既然蒙謬贊在下成器,在下便要說一句了?!?/p>
“請說?!泵魈m不在意。
“不要喝冷酒,尤其睡前?!?/p>
“呃——”明蘭反射性的捂著雙頰,有種被當場戳穿的惱怒,含糊道:“你——”正想抵賴,看見賀弘文笑意盈盈的望著自己,一副篤定的樣子。
賀弘文故作嘆息:“沒法子,誰叫我這么成器呢。”
明蘭捧著袖子輕輕悶笑,賀弘文看著對面的明蘭,彎曲著嘴角,笑彎的翠眉映在白凈幾乎透明的皮膚上,便如孔雀藍一般的好顏色。
他心頭一熱,低下頭去,不敢再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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