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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些從未注意過的東西,開始蘇醒__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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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從醫(yī)院出來后,五人經(jīng)過莊嚴(yán)宣誓,正式進(jìn)入獵豹突擊隊。燕破岳終于過上了他想要的生活,站在武警尖子部隊,接觸最靠近實戰(zhàn)的訓(xùn)練,日復(fù)一日,等待利刃出鞘。也許他們永遠(yuǎn)沒有派上用場的時候,就像那些一直放在武器庫中,絕不會主動使用的核/武器,它們有的已經(jīng)被封存了幾十年,最終都會被逐一銷毀,但它們也有存在的價值和意義。燕破岳為這樣的生活感到興奮,即使每天正常訓(xùn)練已是非常艱辛,但他仍舊早晚為自己安排了加練,就是那一股什么也阻擋不了的沖勁,幫助他走到了今天,并將推他渴望走的更高更遠(yuǎn)!
可是,事情的發(fā)展并不如燕破岳想象的美妙。不知為何,有這樣一個不知名的邏輯規(guī)律,當(dāng)一個充滿想法又有干勁的年輕人最初加入一個團(tuán)隊時,總會顯得格格不入,引起其他人的不滿與針對,需要一些較量與磨合,才能使彼此相處得更融洽。也正是那些較量與磨合,使后來的團(tuán)結(jié)比一般人的團(tuán)結(jié)更堅不可摧。作為久負(fù)盛名的刺頭兵,燕破岳毫不例外陷入了這個邏輯陷阱。當(dāng)他看見身強力壯的白龍獨自在打沙袋時,走過去向他請教怎樣才能練的跟他一樣,白龍告訴他把每天當(dāng)作最后一天去訓(xùn)練,可燕破岳卻主動提起了曹奔,引得白龍心生怒氣;當(dāng)呂屠為新進(jìn)五人帶去三人組成八人小隊后,小隊第一次組訓(xùn),燕破岳因想拉開進(jìn)度提高效率,拋下隊友,單獨作戰(zhàn),致使任務(wù)失敗,遭到白龍與岳空的怒罵;甚至就連他在食堂吃飯,別的小隊成員也會以多欺少故意叫他讓座位。當(dāng)然,燕破岳不可能逆來順受,任人欺負(fù),他只會強硬反擊,告訴那些人他燕破岳不是吃素的!面對食堂里的欺負(fù),燕破岳頂著幾雙虎視眈眈的眼睛,無視那些人的存在,沉穩(wěn)淡定地吃完最后一口,才慢慢悠悠地端起餐盤離開,而面對白龍與岳空,他則與他們拼盡全力大打了一架。從表面上看,那不過是一場格斗訓(xùn)練,可訓(xùn)練里夾雜了多少私人恩怨,明眼人一看就知。
“副隊長,這次你可別再讓著我。”燕破岳看著站在對面的岳空,儼乎其然地說。
“我腦殼硬著呢,再挨一百下也沒事?!痹揽找裁嫔枇摇?/p>
“再賭點兒什么吧。”燕破岳神情冷淡。
“可以啊,輸了的,把贏了的洗腳水喝了,敢嗎?”岳空雖性情溫柔,卻不失剛烈。
“一言為定。”燕破岳露出一絲輕笑。
“來?!痹揽兆龊酶穸窚?zhǔn)備,與燕破岳的大戰(zhàn)即將拉開。忽然,他背后的白龍氣勢洶洶走了上來,一手把他拉開。
“我來。”白龍如狼似虎地盯著燕破岳。
燕破岳的眼神頓時嚴(yán)肅起來。岳空想說什么,被一旁的呂屠制止了?!霸揽眨犼犻L的。”
“開始?!眳瓮酪宦暳钕?,白龍與燕破岳的戰(zhàn)斗打響了。
白龍非常輕松地邊晃動肩膀熱身,邊繞著燕破岳走,而燕破岳卻始終原地不動,目光小心謹(jǐn)慎地注意著白龍的一舉一動,然后找準(zhǔn)時機(jī),快速主動出擊。然而,就算他再怎么小心計算,在牛高馬大的白龍面前都是無用,依舊一次又一次被輕易地狠狠摔在地上。
“你這目中無人的病得治!”白龍邊打邊說。
“你管的太多了!”燕破岳就算被壓在地上,也拼死反抗,最后被白龍雙手一撂,飛出幾米遠(yuǎn)。
“你還不是獵豹最強的?!卑埬抗馊缇娴卣f。
“早晚會是?!毖嗥圃琅榔饋?,毫不畏懼,絕不服輸。
“有我在,做夢!”說完,白龍又向燕破岳沖過去,再次把他撩翻在地。
所有人都在旁邊靜靜看著,除了蕭云杰心急如焚,無人制止。燕破岳與白龍面對面,一拳一拳地砸在對方臉上,砸出了鼻血也毫不在意。這時,郭笑笑也開始急了,她沒想到他們對彼此下手那么重。燕破岳被白龍毫不手軟地揍了一遍又一遍,最后燕破岳頂著白龍的攻擊,用胳膊圈住他的脖子,死死卡住,任白龍怎樣翻滾都不放,勒得他青筋暴起,嘴唇發(fā)紫,也絕不松手!
就在白龍快窒息時,呂屠終于吹響了口哨,終止了這場斗爭。燕破岳松開手,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氣,然后找了一堵墻靠著,平復(fù)心緒。郭笑笑對抗結(jié)束,看見在不遠(yuǎn)處獨自坐著的燕破岳,走了過去。
“去醫(yī)務(wù)室處理一下吧?!彼匆娝齑狡屏蚜餮~頭和手臂上都是傷痕,開口道。
“不用?!毖嗥圃烂鎸π?,語氣依舊不善。在他被打時,他沒聽到她說一句話,他覺得郭笑笑和白龍他們是一伙的,早就看他不順眼,就等著他被打。
郭笑笑走近一步,在燕破岳身旁蹲下,解釋道:“我理解你,也理解白龍,理解副隊長,所以我無話可說……但我沒想到,白龍下手這么重。”
燕破岳盯著郭笑笑,冷峻地問:“你也想教訓(xùn)我是嗎?”
“你想多了,我只想顧好自己?!惫πφ酒饋?,眼神深邃地望向遠(yuǎn)方。
郭笑笑知道燕破岳的驕傲要強和直言快語,也明白呂屠和白龍想馴服燕破岳這匹烈馬,正是因為她能理解各方利益與考量,所以才致使自己陷入這個境地。當(dāng)呂屠宣布岳空為小隊狙擊手,而她為狙擊觀察員時,她不是沒有質(zhì)疑過,但她也僅僅只是質(zhì)疑。郭笑笑又望向身邊的燕破岳,其實她和他一樣爭強好勝,希望用實力說話,可她不像他敢于直截了當(dāng)?shù)乇憩F(xiàn)出自己的態(tài)度與情緒。說實話,這一點她還蠻欣賞燕破岳的。初生牛犢不怕虎,敢于挑戰(zhàn),才會有改變。
后來,郭笑笑想了好幾天,決定無論如何要在她和岳空之間做一個了斷。第一次雙人狙擊小組長周期潛伏狙擊訓(xùn)練給了她很好的理由和機(jī)會。郭笑笑作為狙擊觀察員配合狙擊手岳空的射擊訓(xùn)練,然而她卻發(fā)現(xiàn)岳空并不比她更有實力。因此,訓(xùn)練結(jié)束,她就去找了大隊長秦峰。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的上級是冷中隊長?!鼻胤暹呍陔娔X上敲敲打打邊說,似乎并未把郭笑笑說的話當(dāng)回事。
“是?!惫πυ谝慌哉镜墓P直。
“明知故犯啊,越級上報?!?/p>
“報告!冷隊也在,您覺得算就算,您覺得不算就不算?!?/p>
“笑笑,好好說話?!弊谇胤鍖γ娴睦潇o開口提醒態(tài)度強烈的郭笑笑。
“是。”郭笑笑回復(fù),語氣稍有柔軟,“根據(jù)這些天我訓(xùn)練觀察,岳空的水平并不比我強?!?/p>
“有問題嗎?”秦峰的視線依舊在自己手頭的工作上,波瀾不驚的面容仿佛只是順便聽一聽郭笑笑說話。
“我一直是一名狙擊手,也是按狙擊手招進(jìn)來的,我認(rèn)為我的能力不在他之下?!北M管秦峰態(tài)度近似敷衍,郭笑笑依然認(rèn)真嚴(yán)肅地表達(dá)自己的觀點。
“嗯,有問題嗎?”
“那為什么分配我是觀察員,而他是狙擊手?”郭笑笑的態(tài)度急躁起來。
“笑笑!”冷靜呵斥郭笑笑對上級的不尊重。
“郭笑笑,你憑什么認(rèn)為你比岳空強?”秦峰終于在郭笑笑的不滿情緒下停下手中工作,看向她,“你想當(dāng)狙擊手,我就得讓你當(dāng)嗎?所有人都得給你讓路嗎!”
“我沒有,我只是想憑實力說話?!惫πσ琅f態(tài)度堅決。
“那好,明天狙擊訓(xùn)練,冷靜,安排岳空跟她比一場,看看誰有資格當(dāng)這個狙擊手,這樣行嗎?!”
“我愿意!”
“出去!”
“是!”郭笑笑鄭重地敬了一個軍禮,走出辦公室。
操場上,郭笑笑所在的隊伍正在跑步,郭笑笑從辦公室出來后直接加入隊伍中。岳空見郭笑笑出來,第一個開口和她說話,“姑娘家家的這么兇干嘛呀?咱倆以后還得搭檔配合呢。”
“要配合,你必須讓我真正服氣才行,拿出你的實力來。”郭笑笑冷淡地說完,提高速度獨自朝隊伍前跑去。
和蕭云杰并排跑在最后的燕破岳聽見隊友對郭笑笑和岳空比賽的議論,也加快速度脫離隊伍。
“老秦答應(yīng)了?”燕破岳追上郭笑笑,看了看她的情緒問道。
郭笑笑“嗯”了一聲,不說話。
“答應(yīng)得很痛快?”燕破岳看著明明心有怒怨卻不形于色的郭笑笑,又問。
“你什么意思?”郭笑笑反問。
“如果答應(yīng)得太容易,這里面就沒那么簡單?!毖嗥圃乐苯亓水?dāng)?shù)卣f。
“你覺得我不如他?”郭笑笑偏頭看燕破岳一眼,眼里有些氣忿。
燕破岳看了看郭笑笑,解釋道:“這么長時間,岳空似乎從來沒有展現(xiàn)過他真正的實力?!?/p>
“他要是真能贏我,我也認(rèn)了。”聽了燕破岳的解釋,郭笑笑的語氣變得緩和,但情緒卻越來越激烈,最后撇下燕破岳,獨自快速沖刺。他們飯前一般跑十圈,郭笑笑這次比其他人足足多跑了兩圈。最后當(dāng)她歇下來時,一只水壺出現(xiàn)在了她大汗淋漓低垂的頭前。抬頭看,又是燕破岳。
“走吧,去吃飯。”面對郭笑笑詢問的眼光,燕破岳開口道。
郭笑笑于是接過自己的水壺,跟著燕破岳往食堂走去。
“燕子!這兒來!”兩人剛走進(jìn)食堂,就聽見蕭云杰的呼喊,他剛端了餐盤準(zhǔn)備坐下。
于是兩人打好飯,朝蕭云杰走去。
“笑笑,你真要和老岳比???”蕭云杰問。郭笑笑看了他一眼,一聲不發(fā),低頭繼續(xù)吃飯。“那你倆什么時候比?”蕭云杰又問。
“明天?!惫πΦ皖^吃著飯,簡單說出兩個字。她的狙擊手命運,就在明天了。
晚上,她又單獨申請了子彈在射擊場加練?;璋档囊股?,她的目光如炬,仿佛一顆子彈,僅僅只是盯著前方的目標(biāo),就能把它射穿。此時,她有些心浮氣躁,可她告訴自己要冷靜,狙擊手最重要的就是沉穩(wěn)冷靜,然后一個一個將目標(biāo)殲滅。打完最后一個,射擊場邊響起了掌聲。郭笑笑冷酷地回頭看,見是燕破岳,冰冷的表情才所有放松。
燕破岳邊拍掌邊朝郭笑笑走來,滿臉贊賞的笑容,“就知道你在這兒?!?/p>
郭笑笑不理會燕破岳,找了塊被月光照射的地方,開始擦拭自己的狙擊槍。燕破岳跟過去,在她身后的石墩上坐下?!澳慵夹g(shù)不差,但你知道他們?yōu)槭裁催€讓你當(dāng)觀察員嗎?”他說。
“為什么?”燕破岳的這句話成功引起郭笑笑的注意。
“因為他們想用岳空壓你?!?/p>
燕破岳一說,郭笑笑豁然開朗,凝重地盯著前方,默不作聲。
“別忘了你叫孤狼,不需要隊友,也不需要觀察員?!毖嗥圃酪姽πΣ徽f話,提高了音量,故意逗趣地說。
郭笑笑把視線移到燕破岳身上,對上他清亮的眼睛,看著他在月光下露出青春洋溢的笑,像個大男孩,與白日里訓(xùn)練時的模樣截然不同。她不禁有一瞬間的愣怔。不過也僅僅只是一瞬間,很快她便恢復(fù)如常的神色,冷淡地說:“走吧,熄燈了。”說完,她轉(zhuǎn)身就走,也不管后面的燕破岳是否跟了上來。轉(zhuǎn)身后,她明顯能聽到自己心跳的聲音。這種不規(guī)律的急劇心跳,自從她當(dāng)狙擊手后,再也沒有過。
燕破岳大步跟了上來,然而他只是安靜地陪著郭笑笑并肩走著,和她一起去軍械室還槍,一路上安靜無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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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岳空的比賽,郭笑笑最終還是輸了。最后遠(yuǎn)距離射擊時,冷靜中隊長出乎意料地站在晃動的標(biāo)靶前,郭笑笑滿頭大汗,眸中帶淚,無論如何也摳動不了扳機(jī)。
“如果不是因為冷隊,你贏不了我?!彼f。
“是嗎?”岳空說,“如果你對自己的槍法足夠自信的話,那你有什么不敢開槍的?我研究過你的槍法,你的槍法長于守,我的槍法長于攻,如果你能做到攻守兼?zhèn)涞脑挘揖妥瞿愕挠^察手?!?/p>
說完,岳空便離開了,留郭笑笑一人在原地。而岳空離開后,郭笑笑一直隱忍的淚水終于滑落。郭笑笑在山里待了很久,一直待到太陽落山,待到月亮升起,待到燕破岳出來找她。當(dāng)她坐在大石上,看到燕破岳的身影時,一股怒火從心中躥升,她不明白為什么又是他!她索性把頭撇過去,不看他。
“吃點東西吧,你一天沒吃飯?!毖嗥圃雷呓π?,沒有生氣,沒有質(zhì)問,只是從口袋里拿出兩顆雞蛋遞到她面前。
可是,面對這樣的燕破岳,郭笑笑更是怒從中來,緊咬牙根,把頭撇得更遠(yuǎn)。
“我知道今天是冷隊出現(xiàn)你才——”
“你知道什么?!你什么都不知道!”郭笑笑及時截斷燕破岳的話,朝他失控怒吼。
燕破岳被郭笑笑突如其來的情緒驚了一下,而后臉上也染上怒氣,氣勢洶洶地瞪著郭笑笑,他本想吼回去,可看見她噙滿淚水的雙眸,又于心不忍,只能干巴巴地瞪著她。
“你以后離我遠(yuǎn)點。”郭笑笑不想再和燕破岳做無用的對視,深吸一口氣平緩自己的情緒,又恢復(fù)冰冷的語氣,說完便留下燕破岳,頭也不回地走了。
燕破岳覺得今天的郭笑笑莫名其妙,弄的他也心情煩躁,一腳踢在前面的雜草上,跟在郭笑笑身后往營地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