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世蘭懶得去管皇上到底去哪了,又是帶誰去做了什么,這對她都不是頂要緊的事兒。
她喝的有些多,眼簾之中的景色泛著模糊的光影,顧盼之間的輕微暈眩有些飄然欲仙的暢快,再一回眸瞧見富察貴人和沈貴人遙遙沖她敬了一杯酒。或許正因為皇上不在,她們才有這樣的機會,年世蘭縱然熏熏然醉意也未曾辭過,舉起酒杯也跟著喝了。
只是一仰頭的時候瞧見沈眉莊端凝微笑的神采,像是一把金鉤子拉扯著她的胸肺,淳常在也正和安答應(yīng)癡癡笑著指著糕點說什么,那也是她手下曾經(jīng)冤死的鬼。
她不怕報應(yīng),只是一瞬間興致索然,只是現(xiàn)在只有皇后在場,于是灑脫起身道。
年世蘭臣妾有些醉了,就不陪皇后娘娘在此,先回去休息了。至于后面這些瑣碎的事情,皇后只管吩咐富察貴人和沈貴人就是。
她賭氣不愿意讓皇后摘自己的勞動果實,直接推了這兩個人出來,果然皇后面露不虞道。
皇后你是嬪妃之首,怎么由著性子喝這些呢,之后若有事情本宮自會料理。
年世蘭聽她這樣扮賢惠,正要發(fā)作,一轉(zhuǎn)念頭又把脾氣按耐下去,只是盈盈一笑道。
年世蘭臣妾身強體壯,多喝些也不妨事,不像皇后娘娘,可要注意身體,少飲一些才是。至于其余之事,本就是富察貴人和沈貴人協(xié)理過得,她們二人心里都有數(shù),皇后娘娘不必客氣。
她說話都是一副嬌滴滴的勁兒,如今更婉轉(zhuǎn)悠長,只是笑著睇了富察貴人和沈貴人一眼,等她二人硬著頭皮答應(yīng)下來才道。
年世蘭此事都是臣妾奉皇上之命安排,皇后娘娘不會生臣妾的氣吧。
沈眉莊剛才還覺得年世蘭把自己推到前面,結(jié)果一掉頭年世蘭又自己頂上去了,心里納悶不知如何是好,只是皇后果然調(diào)轉(zhuǎn)了矛頭對年世蘭假笑道。
皇后皇上信任你,本宮與皇上夫妻一體,自然也是一樣的。
這點子虛張聲勢的名分之爭,年世蘭已經(jīng)不放在眼中,只施施然站起身后沖著皇后微微頷首,旋即以一種睥睨的目光掠過她身上明黃色繡展翅鳳凰的衣裳,這樣美,又這樣無聊。
她沖著恒親王、敦親王等人再辭了一回,扶著頌芝的手從殿中出來,撲面而來便是飽藏著冰雪的清寒涼氣,頓時胸口暢快不少。
除夕這天,天上的月亮也單薄,幸好天氣晴朗群星璀璨,照著朱墻透著整個王朝的厚重和威嚴(yán)。
年世蘭覺得更無聊。
她并非什么閨閣千金,曾隨父親前往湖廣任巡撫,見過千里葳蕤的蒼翠景色,也曾打馬京郊,和滿族貴女們一起享受著先祖打下來的江山,只是成為妃嬪以來這些經(jīng)歷就變成了上輩子的記憶了。
她執(zhí)著于爭風(fēng)吃醋的皇帝的愛,卻如此不堪一擊。
想到這里,她輕輕微笑起來,心中暗暗發(fā)誓等到兄長回到京城就讓他盡快卸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