熬過曹雷的課,剩下來的幾節(jié)江仰干脆睡死過去了。
午膳鈴響,齊昭一邊收東西一邊問江仰要不要幫他帶點(diǎn)什么。
江仰頭沒抬,繼續(xù)趴著。
“一個漢堡?!?/p>
齊昭在心里記下后,很快的沖出了教室,加入奪食大戰(zhàn)。
二高學(xué)子干啥啥不行,干飯瘋狗第一名。
教室里終于安靜,江仰正要繼續(xù)睡,突然玻璃窗被人敲響。
“江哥,江哥,吃飯去啊!”
江仰煩躁地抬頭,眼神冷冰冰望向來人。
王安陽齜了個牙站在外面。
王安陽是江仰從小玩到大的人,這人從小學(xué)起就一直不要臉的跟在他后面,高中他倆不在一個班,江仰十班,王安陽七班。上輩子王安陽高三突然一聲不吭轉(zhuǎn)學(xué)了,江仰氣這個王八蛋不告而別,后來一直到死他都沒再見到他一面。
“吵死,”拉回思緒,江仰說,“不去?!?/p>
王安陽把窗戶扒拉開了,“別嘛江哥,你都兩天沒見我了,難道不想跟我敘敘舊嗎?”
“敘你媽的舊,”江仰直接開罵,“窗戶關(guān)上?!?/p>
王安陽一臉受傷的關(guān)了窗,“那江哥我給你帶點(diǎn)吃的回來?!?/p>
教室重歸安靜,江仰撥了下頭發(fā),背脊慢慢挺直。
昨天留下的傷口微微犯疼。
沙沙。
察覺到一絲細(xì)微寫字聲,江仰目光向四周掃了掃,捕捉到聲音的來源,江仰一下子清醒了。
操。
江仰在心里暗罵。
王安陽這個殺千刀的。
徐硯筆沒停,隔著一個組,江仰只看得見他的背影。
沉默了好一會兒,江仰還是沒動。
那頭筆突然停了,隨后是椅子摩擦地面的聲音,江仰看著他站起來轉(zhuǎn)過身,視線交匯的那一刻,江仰手指動了下。
全身都有些僵硬,他看著徐硯一步步朝他這邊走來,然后在他面前停下來。
“江同學(xué)?!毙斐幥謇涞纳ひ襞^蓋臉落下,“可以麻煩你一件事嗎?”
江仰手指有些麻,“什么?!?/p>
唇角彎了彎,徐硯俯身湊到他面前,“可以借一下你的飯卡嗎?我忘記帶了?!?/p>
-
江仰最后還是去了食堂。
烏壓壓坐滿了人,搶食大戰(zhàn)已經(jīng)結(jié)束,看了眼剩下來不多的殘食剩菜,江仰果斷去了打面的窗口,徐硯跟在他后面。
隨意要了碗雪菜肉絲面,江仰把飯卡遞給了身后的人,裝作不經(jīng)意蹭了下他的手指,然后面不改色端著碗去找座位。
嗯,手指更麻了。
幾分鐘后,徐硯點(diǎn)了碗粉絲坐到他對面,接過他遞來的飯卡,江仰嗦面的動作幅度小了些,放低了頭。
他剛剛把口罩脫下來了。
“明天的飯算我的?!毙斐幪可陨钥此?。
“嗯。”
少年吃面的時候低著頭,安靜沉默,與剛剛同朋友講話時暴躁不耐的樣子不同。
江仰死死垂著頭,他突然有些后悔把額前的劉海剪短,應(yīng)該能遮點(diǎn)的。
“臉上怎么有傷?”徐硯盯著他嘴角的青烏。
看出來了。
江仰動作一頓,手握緊了筷子。
“摔的。”
徐硯掃了眼沒說話,夾起粉開始吃。
江仰見他沒再說話,繼續(xù)埋頭,細(xì)微的嗦面聲淹沒在嘈雜的食堂。
沒過多久聽到頭頂傳來聲音。
“下次小心點(diǎn)。”
-
一頓飯吃的煎熬,回到班桌上還放了個漢堡。
江仰:“……”
他把漢堡挪著放到齊昭桌上。
“飽了?!?/p>
齊昭側(cè)目看他,“你去食堂了?”
“嗯。”
咚咚。
玻璃窗又被人敲響,王安陽手里拎了袋零食朝江仰揮了揮手。
江仰沒理。
不一會兒窗戶被人打開,那袋零食被人塞了進(jìn)來。
“給江哥的。”王安陽朝窗邊的同學(xué)笑笑。
窗邊的同學(xué)一臉惶恐地接過,一個遞一個送到江仰面前。
江仰看了一眼袋子,忍住了把零食袋砸王安陽臉上的沖動,“還回去,我不要?!?/p>
零食袋一個遞一個又被送回王安陽手里。
王安陽看了看手里原封不動的袋子,又看了看江仰臉上的口罩,問他:“江哥,你是不是感冒了沒食欲?”
江仰:“我得了食道癌,快死了。”
說完不動聲色往徐硯座位上掃了眼,確定人沒在才繼續(xù)說:“你有時間就給我挖個墳,別他媽老來煩我?!?/p>
王安陽在窗邊站了好久,最后午間自習(xí)鈴響,他才灰頭土臉提著包零食回去。
課代表發(fā)了午練,江仰拿到卷子沒意識就開始寫,等他寫完第五個選擇,意識到有些不對勁,側(cè)頭看了看。
齊昭抓著筆正一眨不眨看著他的卷子。
“這些你會寫?。俊?/p>
“……猜的?!?/p>
“……”
齊昭看了看自己的答案,又看看他的,一下子驚住了。
正確率這么高?
“你要是高考也有這運(yùn)氣就無敵了?!?/p>
江仰皮笑肉不笑:“承你吉言?!?/p>
-
天氣燥熱,夏蟬嘶鳴。
午休時江仰后背隱隱作痛,全然沒了睡意,從書包里拿出碘伏與創(chuàng)可貼就輕聲離開了教室。
他沒看見教室里徐硯突然睜開了眼,靜靜盯著他離開的背影。
廁所的鏡子前,江仰脫下口罩和外套,臉上胳膊上都有傷,捧著水洗了把臉,然后撩起衣服用牙咬住,側(cè)過身看了看背上,原先結(jié)了層薄薄的痂的傷口,由于無意識的不斷撕扯,已經(jīng)隱隱滲出血。
他擰開碘伏,粘濕棉簽,往傷口上抹。
正抹的仔細(xì),突然傳來輕微的腳步聲,感覺到有人靠近,江仰掀了掀眼皮看向鏡子,恰好與剛進(jìn)來的徐硯對上視線。
牙齒一松,衣擺就落了下來。
一股涼風(fēng)從門外吹進(jìn)來,徐硯走到了他的背后,伸手奪過他手里的棉簽,低著眼看他。
“衣服掀開?!?/p>
江仰僵硬地撩起了衣服,露出密密麻麻的傷口。
徐硯皺眉看著,手指撫上他的背脊。
江仰抖了下,背部開始發(fā)麻。
“抓緊?!?/p>
冰涼的棉簽觸上傷口,傳來微微痛感,江仰忍著沒動。
“你別告訴我這也是摔的?”徐硯眸光抬了抬。
江仰攥著衣服的手緊了緊。
“嗯?!?/p>
他神色自如開始瞎編:“昨天晚上放學(xué)被一只狗追,不小心被東西絆倒了,恰好摔倒的地方剛被打破了窗戶,地上都是碎玻璃。”
徐硯靜靜聽他瞎扯,手上不自覺使了力。
“嘶?!苯霭櫨o了眉頭,通過鏡子去看徐硯,卻看不出什么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