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煙俱凈,天山共色,奇峰峻嶺,天下獨絕,這綿延千里的寒山腹地,人煙鳥獸近乎絕跡,凡是誤入其中的生人,都再無歸反之日。
可就是在這樣一個地方,卻建有一座雕欄玉砌的華美庭院,不由得讓人感到……離奇古怪。
一隊人馬頂風冒雪的來到此地,見到了院落的主人。
堂屋內(nèi),柔順的長發(fā)披散垂落,背對著來人,嘴角噙笑,織著一匹色彩濃麗的紅布。
“先……生,您給的藥已經(jīng)不起作用了……北……北疆的瘟病情況已經(jīng)逐漸好轉(zhuǎn),大……大將軍,請您重新想個辦法……”
聽到來人的聲音,札札的機杼聲倏地消失,“已經(jīng)說過多少遍了,要叫我……白·先·生?!?/p>
“是……是,白……先生?!鳖I(lǐng)頭的禁軍惶恐不安的點頭,“大將軍…”
“我在這次交易中已經(jīng)付出的足夠多了,那頭豬自己搞砸了計劃,現(xiàn)在又來找我……”
“放肆!!”跟在后面的禁軍出聲呵斥,“你算什么東西??!呃……”
領(lǐng)頭的禁軍回身給了那個看不清形勢的下屬一記響亮的耳光,又轉(zhuǎn)身對面前的人深施一禮。
“白先生恕罪,我等只是奉姬大將軍親令前來,并無觸怒之意?!?/p>
“你在拿那個蠢貨威脅我?”男人轉(zhuǎn)過身,完美的樣貌映照在眾人愕然無措的眼睛上,“難道他沒跟你說過嗎?只要見到了我……你們就再也沒命回去了……”
一道道憑空出現(xiàn)的紅線從禁軍們的眉心穿過,剛剛還活蹦亂跳人就好像被抽走了靈魂,雙目無神,身體僵硬,垂首立于男人面前。
“哼!物以類聚,人以群分,難怪那個卑劣的孽種能和你們這些蠢笨如豬的廢物共事多年?!?/p>
將織好的布匹抱在懷里,腳步輕快的走向后院的主殿,冰磚堆砌的樓宇張燈結(jié)彩,隨處可見紅色的絹花綢緞,內(nèi)里更是一派洞房花燭的喜慶布置,各類事物無一不精,可見布置者的用心良苦。
喜床是由一整塊渾然天成的冷玉所制,一個面容昳麗,風華絕代的美人臥于其上,但那毫無起伏的胸膛和冰冷的肢體,無不昭示著這已經(jīng)是個死去多時的人了。
“親愛的,你看,我們的婚房,和當年你迎娶我時一模一樣……那是我這輩子最快樂的時光?!蹦渴幜飨迹櫯紊x,陷在美好的夢里不斷沉淪,“如果……歲月能停留在那時候……該多美好?。】墒恰?/p>
柔美悅耳的嗓音瞬間變得冷如刀割,恨意、怨怒與懊悔縱橫交錯,在扭曲的惡意下,任何美麗都會變得不堪入目。
“都是那個該死的孽種!是他的錯!區(qū)區(qū)一個傳宗接代的玩意,卻膽大包天的竊取了屬于我的幸福!!我所做的一切,不過是將他從我手里奪走的東西拿回來!”
輕觸著女人的臉頰與發(fā)絲,那歇斯底里的瘋狂慢慢隱于銀色的眸子深處,“再等等吧,很快的,我就又會重新幸福起來了,但在那之前,我要做好充分的準備……”
巨大的殿門緩緩關(guān)閉,殿外的空地上恭順地站著幾個沒有五官,披著寬大斗篷,頭戴兜帽的木質(zhì)人偶,等候著他的吩咐。
“通知北境的所有藥鋪、藥材商賈,停售并召回所有的重瓣雪蓮,凡是私藏、私售的……別怪我提前送他們和九族一起去投胎?!?/p>
轉(zhuǎn)動著指間的八面體,紅艷的色彩讓他的眼睛也染上了緋紅的色澤。
“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就算是黑女巫,煉制魔藥,也需要材料,尤其是……這味最關(guān)鍵的藥引。”
另一個被黑霧纏繞的八面體,墜落在一雙纖纖素手上。
“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別多。果然是在打如此異想天開的主意……傀戲師……還真是會給我找麻煩!”
你往身后的靠背上一仰,“就算是墮落的傀戲師,也是屬于星之女神的玩具,若是冒昧處理的話,恐怕會引起神明不滿噠!傷腦筋?。?!命運的信徒們都太喜歡亂來了……”
窗外的樹枝上,一只鳥兒正捕捉到了一只肥大的螳螂,啄食這份難得的美味,下一瞬間就落入了一只蒼鷹的利爪下,只留下一攤血跡和幾根鵝黃色的羽毛。
“螳螂捕蟬,黃雀在后。將計就計,是個不錯的選擇,你說是吧?小可愛?!?/p>
你在蒼鷹的肚子上擼了兩把,拿著手帕將它鳥喙上的殘血擦掉,“眼中釘,肉中刺……不除不快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