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邊響起很輕的腳步聲,夏楚笙頓了頓,轉(zhuǎn)頭看過去。
視線穿過空氣中的金色塵埃,落在他們消瘦到幾乎看不見絲毫體面的臉上。
彼此安靜的對視幾秒,夏楚笙輕輕笑了笑,“好久不見啊?!?/p>
寥寥歲月,少女眼里的光依舊明亮。
他們看著她,都以為她在說這苦痛的一個月,眼里的心疼幾乎能溢出來。
邊伯賢張了張唇,想說什么,卻突然察覺到她眉眼間掩蓋著的情緒。
那是一種很熟悉的淺然,卻又帶著濃烈的傷感,連帶著她的笑,都透露出苦澀。
一瞬間,他好像猜到了什么,整個身子一下僵住。
夏楚笙垂眸,看著手背上青色的血管,突然無意識的扯起嘴角。
她吸了吸鼻子,不緊不慢的開口:
“英國的冬天,很冷,那是我在一家咖啡店呆了一個月后才知道的?!?/p>
輕輕柔柔的一句話,瞬間讓站在病床前的幾人臉上失去了血色。
夏楚笙看著自己纖細的手指,神情淡淡的,繼續(xù)道:
“我當時只顧著想,怎么樣才能離你們更遠一點,沒考慮到自己蹩腳的英文,和其他一切想不到的意外,只當看見手機上面彈出的一條英國新聞推送時,就草率的決定要去那里。”
“我媽…我媽她什么都不懂,只想著要陪在我身邊,她賣掉了我們唯一的家,湊夠手術費還給你們,余下的,買了去英國的機票?!?/p>
說到這里,夏楚笙突然哽咽起來,語調(diào)有些碎,她強忍著眼淚,接著說:
“剛?cè)サ臅r候,那里特別冷,我們擠在一間不到十平米的出租屋里,連吃飯都是問題。為了維持生活,我就去打工……哪里都去,遇到特別好的老板,我會很高興,但是也有不好的人,他們會用奇怪的眼神打量我,嘴里還說著我聽不懂的話,臉上的笑,會讓我感到難受?!?/p>
“我媽不想讓我太辛苦,她,她就瞞著我去給人打掃家…水,水很涼……她的手,會凍瘡,很久…很久都好不了……”
磕磕絆絆說到這里,夏楚笙終于堅持不住,捂著嘴,壓抑得哭出聲。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說這些,或許是因為太多記憶砸在心頭,讓她整個人都覺得好累。
她視線一直低垂著,看不到他們破碎的目光,和戰(zhàn)栗到快要崩潰的心臟,痛得每一縷神經(jīng)都接近麻木。
他們一直都不知道她去英國經(jīng)歷了什么,只是膽小又自私的藏在自己的世界,想通了就去糾纏她,完全不顧她的感受。
她剛剛說的每一句話,于他們而言就如同一次次深入骨髓的凌遲。
夏楚笙閉了閉眼,努力按捺住翻涌的情緒,鼻尖通紅的笑了笑。
“我當時總會想,如果沒有遇到你們,會不會不至于走到這種地步。”
“但我知道,我應該謝謝你們……畢竟我怨誰,也不能怨到你們頭上……”
“可你們知道嗎…我真的好累,那個時候,我…我一點光都看不到……”
她一字一句的說,連帶一滴接著一滴的眼淚,脆弱得幾乎一碰就碎。
他們沒說話,相反安靜得有些可怕,眼眶里面布滿了紅血絲,呼吸很艱難,胸腔也被牽扯得鈍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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