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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書標(biāo)簽: 古代 

兩廂錯

九凰狐妃

  天順三年,是崔沖離開洛陽的第十年。

  “奉天承運(yùn),皇帝詔曰:私鹽販鬻于市,好煩于民,疲傷于農(nóng),實(shí)國之駭垢也。特命翰林院崔沖赴江南整治;懲官戮商,勿通吏部,可自行裁斷。欽此?!?/p>

  郕王爺將密旨合什,待崔沖起身,才將圣旨送進(jìn)他手中,“此次皇上讓我代徐公公來宣旨,其中緣由想必你也知道?!?/p>

  崔沖接了圣旨,正色道,“請王爺放心,臣定不負(fù)圣上期望?!?/p>

  “此番江南之行,圣上對鏟除閹宦一黨勢在必行。崔沖,你……”

  郕王爺欲言又止,斟酌了詞句,卻只擇了嘆息的口吻,“罷了,你的為人我一向深知,收拾妥當(dāng)便出發(fā)吧?!?/p>

  說著,便將一封燒了火印的密箋交給崔沖。

  那是閹黨私鹽販賣的名單,蠅頭小楷,只一眼,崔沖便望見了她的名字——陸襄。

  

  二

  “如今可喚不得陸襄了,該叫韓夫人才是?!?/p>

  兩月奔途,至洛陽時(shí)已是深秋。迎崔沖進(jìn)韓府的是許嬤嬤。

  “自你金榜題名,已是十年未見。此番夫人見到您,定然很高興。”

  許嬤嬤雖是笑著,眉間卻緩緩舒展開一抹困不住的薄愁,輕巧地飄蕩到嘴畔,說出來的話,便也浸了些散不去的薄愁。

  穿廊過院,逢上幾個端送瓜果的丫頭,都嬉笑打趣地跟許嬤嬤問,這般俊俏的公子哪里來的?

  許嬤嬤作勢打了兩下,便笑著驅(qū)散了。待轉(zhuǎn)身過來,卻是屈膝行禮道,“這幫丫頭跟著夫人久了都寵壞了,不懂規(guī)矩,崔大人別見怪?!?/p>

  崔沖攙著許嬤嬤起身,回禮一拜,“如幼時(shí)一般,叫我沖兒便好。”

  許嬤嬤呆愣了片刻后緩緩而笑,連道了兩聲好,方才側(cè)身開了門,“夫人在里面等你?!?/p>

  

  待崔沖進(jìn)了門,丫頭們便又圍了上來。

  “嬤嬤,他是誰?。俊?/p>

  “好嬤嬤,就告訴我們吧。”

  許嬤嬤無奈而笑,正要嗔怪,卻聽身后一人極盡清澈的聲音,“嬤嬤……”。

  這一聲雖不是很大,卻令周遭嬉笑的丫頭都稍稍安分了些,許嬤嬤便知道,該是西院的二小姐。

  “香燭元寶都已準(zhǔn)備妥當(dāng),夫人吩咐讓我隨二小姐去靈安寺給少爺上香?!痹S嬤嬤上前兩步,方要探手引路,卻聽二小姐道,“這么些年了,她也該上一柱香的?!?

  深秋末末,銀杏葉已落,滿樹枝丫蕩著青果子,只一眼,已叫人苦澀在心。

  韓嫣望著墻角的秋色,輕聲道,“走吧?!?/p>

  

  再見陸襄,已是十年光景,十年歲。

  崔沖仍記得,十年前的離別,她穿了一身殷紅的衣裳。

  十年后的重逢,她著了一身素縞。

  “家夫忌日,還望崔大人見諒。”

  不過深秋,她已是狐皮夾背,就連發(fā)上也蒙了紗,藏了面。

  她的發(fā)鬢里已不再是崔沖送的素玉,而是一只足量的金釵,看得久了,眼睛會有些刺痛。

  這是崔沖想說,卻沒有說出口的話。

  “這些年,你可好?”

  “很好?!?/p>

  隨后,又是無言。直到茶杯添了第三盞,崔沖才道,“我奉旨來洛陽查案,府衙忙碌,想在夫人府上借住幾日。”

  眉不轉(zhuǎn),目不變,這般專注的端詳,是崔沖步步緊逼的試探。

  “既是如此,妾身也不能拒絕,便住下吧?!标懴迤鹗置蛩榘l(fā),鬢上已有斑白。

  她三言兩語,如同陌路。他欲語還休,終是薄涼。

  “三年之約,為什么沒有等我?”

  終于,他還是說了。隔了十年的痛,仍舊郁郁蔥蔥,不敗不落。

  “你也不曾回來,我們互不相欠?!?/p>

  

  “嫂嫂曾許給的人家,就是他吧?!痹S嬤嬤正伺候韓嫣上香,突然,韓嫣就說了這樣一句。

  許嬤嬤的手一滯,緩緩道,“是?!?/p>

  “講給我聽聽吧。”

  故事過了許久,許嬤嬤卻依然記得。崔沖赴京的那夜,陸襄逃離韓家的花轎,奔出城外,只為了見一見崔沖,等他許一句長相守,送他一句保重。

  當(dāng)然,送他的還有一包金。那是韓家買她的錢。

  與一個癡兒共度一生,換情郎一世功名。只是這些,崔沖都不知道。

  陸襄怎能不恨,因?yàn)榇逈_再也沒有回來過。

  陸襄漸漸明白,錢能救人,愛能傷人。

  

  三

  “因?yàn)榉蛉嗽S過人家,韓府的人都暗中說她茍且。少爺雖是癡兒,卻也明白何為不貞不潔。夫人嫁進(jìn)韓府的第三年,少爺放了一把火同歸于盡。只是少爺燒死,夫人卻只是毀了容。隨后老爺也抑郁而終,韓府就由夫人當(dāng)家了。”四兒從袖中取了密箋給崔沖,道:“我只打探到這些,這是王爺給您的密信,徐公公已來洛陽?!?/p>

  在韓府的第六日,崔沖已找到郕王爺安插在陸襄身邊的四兒。

  “知道了,你回去吧。”四兒雖是陸襄貼身的丫頭,卻因是早先韓府的人,陸襄并不信用,也不曾吩咐她做些秘事。

  待回廊上沒了四兒的身影,崔沖已望著她走進(jìn)的東院甚久。陸襄毀容,在韓府已不是秘密,在崔沖的心里,卻是拔不出的刺。

  心刺會痛,所以不能轉(zhuǎn)眸。

  “若是喜歡四兒,嬤嬤可以為你牽媒拉線。”身后聲音突起,驚得崔沖猛然轉(zhuǎn)身,卻只見許嬤嬤一人,面上哂笑,眸中慈柔。

  “畢竟,你與夫人已是無緣?!彼@般說著。

  于是,又一根刺,刺進(jìn)了崔沖的心。

  

  月滿枝頭的夜,崔沖喝了一壇女兒紅,闖進(jìn)陸襄的閨門。杯中酒落地,他砸斷了陸襄發(fā)間的金釵。

  “為什么?難道我連癡兒都不如?”

  陸襄不曾理他,只撿起地上的金釵,拼接鑲嵌。

  崔沖一手奪過扔出了窗外,恨意橫生,“天下怎會有你這般愛財(cái)?shù)呐??!?/p>

  “你……”半句未完,已迎來崔沖唇齒相依。雖隔了面紗,吻卻仍是炙熱。

  待崔沖一夢初醒,已是在自己的房中。宿醉難耐,昨晚的所作所為模糊不清。

  手心一陣刺痛,抬手看,是金釵劃過的細(xì)痕,和半截未扔出窗外的金釵。

  

  新晨的東院,是初冬的微涼。門扉禁閉,只有個丫頭在院里灑掃,模樣倒是熟悉,是與四兒共同服侍陸襄的紅妝。

  “你怎么在外面?這么冷的天還不進(jìn)去暖暖。”

  紅妝見是崔沖,先是俯身拜了拜,方才道,“今早我為夫人梳妝,金釵卻怎么都尋不到,如今我正受罰呢。我怎么這么倒霉,本該四兒當(dāng)值,夫人卻偏偏指了我梳頭?!?/p>

  金釵雖是崔沖假意扔出,卻在一個丫頭身上撒氣。她這般無賴,是為了金釵,還是為了昨夜纏綿惱羞成怒?

  思及此處,崔沖握著袖里偷藏的半截金釵,早已笑意難止。

  “大人好生涼薄,見我受罰還笑成這樣?!睔鈽O,本以為會如往日般笑鬧,卻只見紅妝嘆了口氣,不再言語。

  “怎么了?突然一副看破紅塵的模樣?!?/p>

  “忽然想起絮兒了。”

  

  “絮兒是誰?”崔沖從東院回來時(shí),正碰上送茶的四兒,便一道回了暖閣。

  紫砂壺皿羅列妥當(dāng),四兒取了火折煮茶。一時(shí)間,煙水裊裊,茶香四溢。

  “大人怎么想起問她了?那是夫人早些時(shí)候的貼身丫頭?!?/p>

  半寸的竹舀添了第一盞清水,四兒輕敲壺壁,好似梵音陣陣。

  “她曾摔斷過夫人的金釵,被夫人賞了板子,送回了老家。若不是她突然離開,我也不能填補(bǔ)了她的位置?!?/p>

  “據(jù)說,那金釵是夫人嫁入韓府的聘禮,難免珍視?!钡诙K水煮沸,四兒的鼻尖已布了細(xì)密的汗。

  紫砂壺里的清明雨水添至第三盞,已是最濃時(shí),四兒為崔沖斟了一盞,面色微紅,笑意盈盈,“夫人賞我的新茶,不知合不合大人的胃口,您且先嘗一嘗吧。”

  茶盞落地,崔沖一掌揮落正沸的茶壺,沸水濺落,燙紅了四兒的手。

  “韓府的東西,我不喝。”

  一道請辭令,四兒被趕出暖閣。

  “夫人收到一封密信,我偷瞄了一眼。今晚鴻賓樓,許是徐公公來了?!彼膬号R出門時(shí),只道了這一句。

  

  “陸襄枕邊那根半舊的素玉,不能讓他看到。必要時(shí),用身子拴住他的心。這是合歡藥,你應(yīng)該知道怎么做?!?/p>

  郕王爺?shù)姆愿?,就是四兒的命。四兒仿佛看見了郕王爺殘忍的涼薄,卻生生露出欣慰的笑。

  細(xì)作,本就不該有感情??蔀槭裁?,那杯茶他沒有喝,我竟然這般慶幸。

  

  四

  鴻賓樓正直熱鬧,二樓的廂閣卻分外冷清。若不是崔沖帶了人馬沖上來,陸襄以為,她會在這里一直坐到天荒地老。

  陸襄一身呼之欲出的盛裝,對著呆滯的崔沖緩緩展開微笑。

  那個笑,名喚贏家;那個微笑,名喚報(bào)復(fù)。

  “崔大人終于來了,妾身等你許久了?!?/p>

  一語畢,隨行的官兵已面面相覷。有人道荒謬,有人道茍且。

  領(lǐng)首的官爺對崔沖抱拳行禮,狠狠道,“今日之事下官自會向王爺稟告,還望崔大人自己向王爺解釋清楚?!?/p>

  

  待人潮離去,鴻賓樓的廂閣又是冷清。

  “你是故意的?!贝逈_陰沉道,“你故意罰紅妝灑掃庭院,只留四兒在閣中,是為了證明你的猜疑。你早就懷疑四兒了?!?/p>

  陸襄無多他言,只執(zhí)箸銜食,送進(jìn)崔沖面前的玉碟。

  “昨夜,你也是故意嗎?”

  陸襄突然笑起來,聲音清脆,詞句傷人,“否則,大人以為是什么?”

  她那般嬌聲嗔怪,雖見不得容顏,卻已在崔沖的心里活靈活現(xiàn)。

  崔沖握住她的手腕,用了碾碎的力氣,一字一句道,“四兒在哪兒?”

  陸襄不語。

  窗外風(fēng)過,鷓鴣啼鳴,初冬的運(yùn)河水一聲悶“咚”。

  四下里,婦人尖叫,有人投湖自盡了。

  

  洛陽人道,四兒被情郎所負(fù)。明里暗里,對著崔沖指指點(diǎn)點(diǎn)。

  消息是從韓府流出去的,韓府的丫頭們都不再嬉鬧,遠(yuǎn)遠(yuǎn)見著崔沖,已匆匆繞行。

  韓府上下,唯敢與崔沖搭話的,只有許嬤嬤一人。

  “混小子,我說要幫你做媒,可不是讓你胡來,如今鬧出人命,怎生了得?!痹S嬤嬤帶了一盒糕點(diǎn)同來,味道馥郁梅香。

  崔沖這三天常常外出,夜半才回府,擔(dān)心他安否的,卻只有許嬤嬤一人。

  “你不能怪夫人,她并非不擔(dān)心你,只是這幾日韓家綾緞莊要從運(yùn)河運(yùn)貨回來,她無暇顧及其他?!?/p>

  “她的關(guān)心,本就與我無關(guān)。”

  

  沒有了四兒,情報(bào)便斷了。郕王爺自京城趕來,看著四兒拼命護(hù)在懷中的郕王府腰牌,道了句蠢材。

  為了莫須有的身份,暴露郕王府,十足的蠢材。

  郕王府沒有這樣愚蠢的細(xì)作,一抔亂葬崗的石灰,掩埋了四兒。

  崔沖以為,只有他會去祭拜。卻不想,披星而至,上香的女子是陸襄。

  “愧疚了?”崔沖走到她身邊,貢品一一擺出,隨意搭語。

  “各為其主,她死得其所?!标懴鍖⒃獙殶酶蓛?,“我只是可惜,她沒能告訴世人,她是郕王府的人,是郕王爺?shù)呐??!?/p>

  陸襄看得透徹,崔沖無法反駁。在一個女子被辜負(fù)的故事里,他沒有資格評判。

  陸襄收拾妥當(dāng),便準(zhǔn)備離去,身后一聲沉悶的囑咐,“別讓我找到證據(jù)?!?/p>

  “你我都是棋子,針鋒相對,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她突然笑起來,“憐香惜玉,會要了你的命。”陸襄就是這樣一個女子,凡事都看得透徹。

  埋葬四兒時(shí),郕王爺立在墳頭,對崔沖道,“既是密旨,便與皇上沒有半點(diǎn)關(guān)系。一旦敗露,你便坐實(shí)了誣陷徐公公的罪名,不會有人來救你?!?/p>

  今夜,徐公公的私鹽會同韓家的貨船一同進(jìn)洛陽。

  性命、美人,崔沖,你只能選一個。

  

  “今晚夜寒,我燙了一壺酒,我們共飲?!贝逈_這般說道。

  “好?!标懴暹@般答道。

  

  暖閣酒香,一杯,已是濃醉。

  崔沖的酒里下了百日醉,陸襄卻是有名的千杯不醉。

  “你的酒量,還是同當(dāng)年一樣好?!辈恢獢?shù)的第幾杯入腹,崔沖雙頰已泛起殷紅。

  “往年冬日,你我共賞梅花總要喝上幾杯?!?陸襄執(zhí)杯微醉,淺淺笑道,“喝酒,你從未勝過我。”

  “詩詞風(fēng)雅,你也從未勝過我?!?/p>

  所以,他們一個做了商人,一個做了狀元。

  “襄兒,你不要再為徐公公做事了。我們離開這里,可好?”許久不叫她襄兒,許是醉了,崔沖才這般癡笑地念著。

  須臾的沉默,卻如同亙古般長久。待陸襄想再說些什么的時(shí)候,崔沖已醉倒在桌上。

  燈籠里的燭火正盛,頂著涼風(fēng),陸襄還是出了門。

  一豆燈火微暗,崔沖倚臂起身,癡笑出聲。

  陸襄的人變了,崔沖的酒量也變了。

  十年,已是世事不與當(dāng)年同。

  

  五

  夜色正濃,萬家燈火已滅。

  韓家綾緞莊的貨船蒙著夜色,緩緩駛進(jìn)洛陽,排查的官差收了銀兩,匆匆放行。

  忽而,燈火驟亮,放行的官差持刀奔走,卻被崔沖的官兵齊齊押解,難動半分。

  迎風(fēng)吹起的船篷,咯吱作響的甲板。

  陸襄立在船頭,微微而笑,“崔大人這是作何?”

  “排查?!?/p>

  簡單兩字,百名官兵登船搜查。韓家伙計(jì)執(zhí)刀相對,兩方對陣,一觸即發(fā)。

  俄頃前,兩人執(zhí)杯對飲。俄頃后,兩人刀鋒在喉。

  情分與性命,終究是后者重要。

  “崔大人屢屢尋妾身麻煩,可是欺我韓家孤寡?”

  這一次埋伏,已是得了準(zhǔn)確的消息,郕王爺志在必得,連洛陽守兵也驚動。調(diào)遣兵力用了崔沖的身份,箭在弦上,不得不發(fā)。

  “既然韓夫人問心無愧,讓我等搜一搜又如何?”

  陸襄十指緊扣,漫長相對,方才道,“若是搜不出什么禁物,我要崔大人答應(yīng)我一件事?!?/p>

  “什么事?”

  “在洛陽的城墻上,向我下跪道歉?!?/p>

  

  自崔沖大人來到洛陽,日子就像荒唐的戲,每一場都是賓客滿座。

  洛陽的城墻之上,有胡人來犯的刀痕,有將士拋灑的血跡,還有崔大人跪拜女子的奇恥大辱。

  這一場男歡女愛,負(fù)心漢得了報(bào)應(yīng),傳為了佳話。

  崔沖受辱的這一日,運(yùn)河水竟摻了淡淡的咸味。人都道,那是上天感于世間惡有惡報(bào),滴在運(yùn)河里的淚水。

  崔沖日日醉宿在韓府,門窗緊閉,他和他的尊嚴(yán)一起,成為洛陽津津樂道的話題。

  四兒墳前,陸襄與他共飲的那夜,他甚至還有些暗喜,陸襄是不是還有那么一點(diǎn)兒喜歡他呢?

  可原來,一切都只是自欺欺人。

  洛陽水咸,他才憶及未經(jīng)搜查的船底。

  “鹽塊被包裹在亂葬崗上的石灰石里,沉在水底,隨船而行。雖然有些融化,卻得以保住大半。”洛陽城墻之上,陸襄凝視他的眸子,笑意橫生,“你的襄兒可還聰明?”

  十丈城墻,只消一寸東風(fēng),那句話便被吹得支離破碎。

  原是那一句擔(dān)心,都不過做戲。

  又是一口澆愁酒,崔沖手中反復(fù)摩挲的,仍是她發(fā)間的半截金釵。

  

  朝廷得知崔沖在洛陽任意妄為,擾亂百姓,一紙撤職令,他便成了棄子。

  隨之而來的還有一道密函,郕王爺說,閹宦一黨頻頻對皇上施壓,再有失敗,他二人性命不保。

  接了那道密旨后,便再也沒有人見過崔沖。

  

  “我喜歡的男子,要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乘著紅頭大馬,十里紅妝迎我入門。”

  韓嫣攙著陸襄的胳膊,撒嬌道,“若是尋不到這樣的人,嫂嫂可不能將嫣兒隨意嫁出去?!?/p>

  ……

  我愛的男子,定要功成名就,十里紅妝娶我進(jìn)門。

  沖哥,你要記得我最美的模樣,我等你娶我。

  ……

  “嫂嫂?嫂嫂?”

  那些熟悉的話,至此戛然而止。

  面前是少女滿懷期待的目光,韓嫣是韓府唯一肯對她好的人,也是自她進(jìn)門,唯一活到現(xiàn)在的人。

  陸襄撫著韓嫣的臉頰,笑道,“多大的丫頭,說起婚事來也不害臊。這般推諉,可是有心上人了?”

  韓嫣緋紅了臉頰,猶豫著望了望門外,似是鼓足了勇氣,“嫂嫂,你可還喜歡崔沖?”

  為何,這世上,能許給女子十里紅妝的,似是只有崔沖一人。

  

  再見崔沖,已錯過了紅梅的花期。

  滿室盈盈酒氣,崔沖醉臥,只迎著光亮稍稍抬眼,復(fù)又合什衣衫,倒頭睡去。

  暖閣油燈黯淡,陸襄臨床而坐,不言不語,一室馥郁梅香的沉默。

  “許嬤嬤說你要見我,有什么事……”陸襄的話咽在喉間,斷了音,錯了弦。這一番慌亂,都源自崔沖突然伸出的手。

  崔沖手中,半截金釵。

  “金釵還你,里面的東西,我已交給了郕王爺?!?/p>

  

  原來,東窗事發(fā),上一批私鹽已是鋌而走險(xiǎn)。徐公公只身來洛陽,便是下令將他在洛陽的家產(chǎn)和私鹽賬簿送出城。

  那是三個月前便下的命令,互通的書信,就藏在金釵的夾層里。

  “三個月,是四兒在你身邊的日子,也是絮兒離開你的時(shí)間?!贝逈_仍是背對著陸襄,一字一句,“你向來對下人寬厚,丫頭們玩笑你也全然不在意。絮兒雖摔了你的金釵,也不至于遣回家鄉(xiāng),唯一的解釋,便是她發(fā)現(xiàn)了夾層里的秘密?!?/p>

  所以,即便崔沖故意等在東院門口,也常常見不到陸襄。

  她忙的不是綾緞莊的貨物,她忙著找東西。

  她丟了東西,便是丟了性命。

  夾層里一張紙箋,上書四字,臘月初三。是他醉后發(fā)現(xiàn)的。

  “既是醉了,便一直醉下去吧?!编J王爺這般吩咐,崔沖便這般做。

  “徐公公已放松警惕,回了京城。今日已是初二,最遲明日,你們必須行動。”崔沖帶著萬分憐愛,輕聲道,“襄兒,不要再錯下去了。你同我離開洛陽,我們再也不回來了,可好?”

  “我必須為徐公公做完這最后一件事?!?/p>

  陸襄避開他的手,仍是三言兩語,清淡薄涼。

  崔沖胡亂踢碎滿地散落的酒壺,不知哪里來的力氣,一掌便掀落了木桌,“你何必氣我?三年之約的那夜,我回來過。你明明已嫁做人婦,是你不守約定,你何必氣我!”

  三年之約,崔沖原是回來過的。

  十指尖尖,刺骨血肉。陸襄雖坐在一片狼藉里,卻不如崔沖顯得狼狽。

  “可是為什么,我還是覺得對不起你?!贝逈_的頭埋在陸襄的腿上,酒氣濃重。

  “若是覺得對不起我,便告訴我郕王的計(jì)劃。”

  崔沖沒有抬頭,只是抱著陸襄的手又緊了緊,“明天。明天再走?!?/p>

  “謝謝?!标懴宓氖趾苋彳洠瑴嘏舜逈_早已微濕的臉。

  “襄兒,我想與你做夫妻,哪怕只有片刻?!贝逈_近乎乞求,跪在燈火照不見的陰影里,悲悲戚戚。

  “好,哪怕只有片刻,我要你娶我?!?/p>

  

  六

  紅燭喜事,許嬤嬤做了高堂。

  崔沖牽著紅繩,引著面蒙紅紗的新娘步步入內(nèi)。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對拜,送入洞房。唱詞轉(zhuǎn)轉(zhuǎn),余聲不斷,這段音韻格外動聽。

  暖閣外,許嬤嬤執(zhí)了盞薄燈,輕聲道,“崔大人定會好生待二小姐,夫人無需擔(dān)憂?!?/p>

  陸襄立在門外,因?yàn)槊闪嗣婕?,所以瞧不見她的模樣。只是,就連許嬤嬤都看得出來,她雖笑著,卻生生擠出淚來。

  “通知所有人,今夜出發(fā)?!?/p>

  許嬤嬤一時(shí)猶豫,緩緩道,“可是,崔大人說……”

  “嬤嬤,四兒與崔沖的事,便是你告訴我的?!标懴逋鴸|院滿樹紅梅,竟緩緩笑出聲來,“在這個世界上,我不相信任何人?!?/p>

  我這一生最擅長的事,就是利用他。

  

  半個月前。

  “王爺,若是我能留住她,請放我和襄兒一條生路。”

  蓬頭垢面,臟癖難耐,崔沖哪里還有一點(diǎn)往昔意氣風(fēng)發(fā)的樣子。

  “崔沖,你看看你現(xiàn)在的樣子,有什么資格求我?”

  “我有一封可以擊潰閹黨的密箋。”

  密箋三寸,上書四個字:臘月初二。

  “郕王爺,我們約定,燈火一滅,就是行動的暗令?!?/p>

  這次行動,一旦失敗,你我二人人頭不保。

  那襄兒,便安全了。

  這本就是一計(jì)。崔沖算計(jì)了郕王爺,陸襄算計(jì)了崔沖。到頭來,都是一場空。

  洞房花燭夜,暖閣里燭火已滅。鴛鴦錦被里,自是一番□□盎然。

  

  天順三年臘月,洛陽城一場事變,販私鹽的名單公諸于世,徐公公一派閹黨被傾巢剿滅。

  郕王冊封疆邑千里,翰林院崔沖晉封兵部尚書。兩人炙手可熱,皆是史上一代名臣。

  閹黨已滅,朝堂之上卻未唱起升平歌。郕王激進(jìn),每每上書,崔沖反駁,皇上順理駁斥,一場場雙簧唱得極好。

  崔沖年少,又非皇室,皇上便格外青睞。

  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卻不過一世虛榮。

  直到天順十年。

  “臣有折要奏?!庇质且怀缱啵J王爺取了一折密函,朗朗之音,久久不散。

  “當(dāng)年,徐公公向臣密告,洛陽韓家一場大火,乃是兵部尚書崔沖所放。臣多年暗查,如今人證物證俱在,是抵不得賴的。”

  滿堂嘩然,卻只有崔沖一人,閉目凝神,思緒似是飄到了不知名的地方。

  所以我才說,我是對不住你的,襄兒。這是崔沖想說,卻沒有說出口的話。

  

  “阿娘,那襄兒死了嗎?”女娃娃揪著發(fā)髻,嚶嚶問道。

  “后面的故事,等你長大了再告訴你?!迸幼园l(fā)間抽出一支素玉的簪子,斜斜挽進(jìn)女娃娃的髻中。

  “你總是這么說。”

  雖是埋怨,女娃娃卻乖巧的依偎在娘親身邊,守著賣酒的攤子,看著街上亂遭的人群。

  “菜市口有熱鬧看?!?/p>

  不知何人喊了一聲,人群便向著菜市口重重聚去。

  “娘,有熱鬧看。”女娃娃說著便一頭扎進(jìn)人群里。

  

  所謂的熱鬧,是砍頭。

  手起刀落時(shí),女娃娃正擠進(jìn)人群的中心,鬢上的素玉不經(jīng)意掉在地上,碎了一地。女娃娃看了看,哇的一聲便哭了出來。

  那哭聲極脆,崔沖有意識的最后一眼,便是那個似曾相識的女娃娃,和滿地粉碎的素玉。

  圍觀的百姓都看到,崔大人滾落的人頭,嘴角是笑的。

  

  酒鋪的門外下起了雨,陸襄抬頭望著雨天,突然擔(dān)心起來。

  崔襄又跑到哪里玩去了,還不回來。

很長……很長……很長的小故事……可能跟以往的不大一樣??!有木有!

最討厭兩個明明相愛卻互相算計(jì)的人了!有木有!

最討厭一個付出,一個利用的愛情了!有木有!

如果沒看懂,依然記得告訴我??!有木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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