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江,這個在暗中蟄伏已久的懸鏡司首尊,終于按捺不住,決定采取行動。深夜,他神色匆匆地踏入皇宮,面見梁帝。大殿內,燭火搖曳,夏江的身影在光影中顯得格外陰森。他向梁帝一五一十地說出了自己對梅長蘇身份的懷疑:“陛下,那梅長蘇極有可能就是當年赤焰軍少帥林殊!”
很快,御書院找到了關于火寒毒的記載。當梁帝看到火寒毒形成的關鍵條件是烈火、暴雪和梅嶺特有的雪蚧蟲時,心中的疑慮愈發(fā)深重。
養(yǎng)心殿內,梁帝斜倚在龍紋軟榻上,指尖輕叩著古書,目光沉沉地望向殿外。
“高湛,”皇帝突然開口,聲音里帶著久居上位者的威壓,“說說你的看法?!?/p>
侍立在一旁的高湛微微躬身,白眉下的眼睛閃過一絲猶疑:“老臣有一事不明。這毒,怎會與當年那個逆犯林殊有關?”
梁帝猛地坐直身子,眼中寒光乍現:“有何不明?此毒需經烈火淬煉,暴雪冰封,更缺不得一味藥引,梅嶺雪蚧蟲。”
高湛額角滲出細汗,謹慎道:“這恐怕不大可能。”
“怎么不可能?”梁帝突然拍案而起,聲音里帶著令人膽寒的怒意:“如果真有一個中了寒毒的人,他又到咱們京城來了,用了不到兩年的時間把這攪的是風云變色,天翻地覆,你還會認為這是巧合嗎?”
高湛的喉結滾動了一下:“陛下,這些都只是猜測?!?/p>
“夠了!”梁帝一揮袖袍,茶盞應聲落地。他厲聲道:“傳旨!御書院即刻閉門,任何人不得出入!”又冷冷盯著高湛:“絕不可讓梅長蘇知曉此事。傳旨宣他即刻進宮?!?/p>
高湛正要應答,梁帝又追問:“蒙摯現在何處?”
“回陛下,蒙大統領應在其府中?!?/p>
“傳旨,命他暫居家休沐。”梁帝說完,突然劇烈咳嗽起來。
這時,殿外傳來腳步聲。內侍躬身入內:“啟稟陛下,太子妃送來冰鎮(zhèn)百合湯,為陛下解暑?!?/p>
梁帝神色驟然緩和:“呈上來。”
如蘭手捧食盒,款步入內,“兒臣參見父皇。”
“這大熱天的,難為你有心了。”梁帝嘴角含笑,眼中卻深不可測。
如蘭甜甜一笑:“是母妃親手熬制,兒臣不過跑個腿?!彼龑⑹澈羞f給高湛,又道:“父皇先忙,蛐蛐,兒臣已備好了。待父皇得空,再喚兒臣?!?/p>
“朕知道了,你先退下吧。”梁帝揮了揮手。
如蘭恭敬行禮,轉身退出殿外。殿門合上的瞬間,如蘭臉上的笑意驟然消失。
東宮書房內,蕭景琰正在批閱軍報。日光透過窗戶,在他緊鎖的眉宇間投下細碎的光斑。突然,房門被猛地推開。
“景琰!”如蘭氣息紊亂地倚在門邊,警惕地掃視四周,隨即反手扣上門。
如蘭撲進他懷里,“剛才高公公接過食盒,輕輕說了句,夏江,蘇先生,莫入宮。她聲音壓得極低,“你快派人去蘇宅,讓蘇先生別進宮!”
蕭景琰用袖口替她拭去額角細汗?!皼]用的。小殊若想做的事,便是天塌了也攔不住。何況為了赤焰七萬亡魂,他不會逃的?!?/p>
“那怎么辦?”
“如蘭,”蕭景琰忽然將她按進懷里,“十一年前赤焰軍被污蔑謀逆,祁王被賜死,林家滿門被滅。我都不在,等我趕回時,只見到祁王兄的衣冠冢。”他的下巴抵著她發(fā)頂,“這次我若再退縮,余生都要在噩夢里醒不過來?!?/p>
如蘭攥緊他的衣襟,眼淚大顆大顆往下掉,她知道他沒說出口的話,他寧愿犧牲自已,也要救林殊。“我不攔你?!彼鲱^望他,拼命將嘴角往上扯,想送他一個笑臉。
蕭景琰望著她比哭還難看的笑,忽然想起成婚那日,她穿著嫁衣的模樣,那時她眼中盛著銀河般的星光,比任何珠寶都璀璨。
他俯身,指腹輕輕拭去她眼角的淚,隨即吻住她的唇。
她攥緊他的衣襟回吻,用盡全身力氣,像是要把這輩子的愛意都通過這個吻傳給他。窗外的陽光,將他們的影子拉得老長。直到列戰(zhàn)英在門外呼喊,蕭景琰才猛地松開她,指尖最后一次撫過她泛紅的臉頰。
“夫君,”她的聲音輕得像片羽毛。
“如果到了午時,我們還沒出來,戰(zhàn)英會送你和母后出宮。蒙摯和霓凰,他們會起兵進宮。”蕭景琰揉揉她的頭,隨即開門離去。
如蘭站在原地,望著他的背影消失在盡頭。眼淚還在不停地掉,她卻終于笑了出來了,她嫁了個英雄,無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