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愁飛在細柳鎮(zhèn)的一家小酒館里遇見王小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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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店很舊,桌椅都破破爛爛的,不過擦得很干凈,還點了熏香。他挑了一個角落的位置落座,點了一壺酒,口感并不好,只能算是解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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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天氣也不好,外面陰雨連綿,天色黑壓壓的一片,還是下午店里就顯得陰沉沉的。店里沒有什么人,只有他這一桌有燭火搖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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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計劃里并沒有打算多在這里逗留,只是那天冥冥之中有個聲音對他說,反正外面下著雨,不如在酒館里多待一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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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算是闖進這間酒館的,他不僅帶來了屋外的風(fēng)雨聲,還裹挾進了冰冷的寒氣,凍得白愁飛一哆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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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館里有很多空位,他看也不看,徑直地走到白愁飛面前,“我能坐在這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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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愁飛抬眼打量他,一雙大眼睛,相貌端正,氣質(zhì)穩(wěn)重,卻梳了一個滑稽的掃把頭,背了一個背簍,還拎了一盆植物,看上去很是怪異。他另一只手上還拿著一個被布裹起來的長條物體,懂行的人一看便知道那是一把劍,想來他也是習(xí)武的江湖人。白愁飛收回視線并不搭理他,他不想和這人扯上什么關(guān)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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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并不是他不搭理事情就不會找上門。那人沒聽見回答便當(dāng)做了默認,自顧自坐在了他對面,把那盆不知道是花還是草的東西擺在桌子上,聞上去有股淡淡的香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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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來找人的,你認識這盆花嗎?”那人開口道。原來是花呀,白愁飛想,他是來找人的,可自己卻不是他要找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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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我,”白愁飛小聲答到,“但花挺好看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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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于是笑起來,眉眼彎彎,“我叫王小石,小石頭的小石。你叫什么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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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為什么要告訴你?”白愁飛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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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你我有緣呀?!蓖跣∈0驼0痛笱劬?,十分真摯的說,“你瞧,你我走進同一家酒館,又坐在同一張桌子前,這就是緣分。我第一眼見你,便覺得我們該認識。”這話乍一聽莫名其妙的,要是換個對象說,聽起來大概更像見色起意的登徒子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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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這緣分卻是錯了。”白愁飛哼了一聲,“你來找人,沒有找到你想找的人,卻找到了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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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dāng)然不是!這怎么能叫錯呢?”王小石頓了一頓,“我既然找到了你,那你就是我該找的人,我反倒要慶幸沒有找到我想要找的人,反而讓我找到了你。”他的表情實在是太真誠,把這種莫名其妙的話也說出了理所當(dāng)然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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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我卻是第一眼便覺得你我不像同路人。”白愁飛雖說是存心要噎他,但這話也是真心的。王小石是一個一看就知道他心思單純的人,白愁飛對這樣的人有好感,卻不愿意去招惹。跟單純的人打交道自然舒服,但這種人又大多有些不諳世事悲憫天人的怪毛病,白愁飛不想給自己找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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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光看又怎么知道你我就不是同路人呢?總要先認識才能下定論?!蓖跣∈瘑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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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我并不需要同路人,白愁飛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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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應(yīng)該在這個普通的雨天里不經(jīng)意走進這家店,又稀松平常的在風(fēng)停雨歇的時候離開,他不會注意到自己遇到過王小石這么一號人,像以往的每一天一樣把這一天遺忘在角落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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尋常人的緣分就是這樣,一生可能不過只是一面之緣,來不及知曉姓名就再也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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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又有些人,生來注定就是要相見的,注定作為彼此一生的糾纏與劫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