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的光芒中,徇齊像一個小小的仙人童子,在山巔向下飛竄,身上的衣衫都已經(jīng)被露水打濕,頭發(fā)也濕漉漉的。千龍?zhí)侗揪褪撬⒅?,他又是在夜間來此,一身的露水在所難免。
采到了向陽花,徇齊心中多少有些安慰,只要趕回去給白飛師兄服用,就能救回白飛,如此他心中的愧疚才能稍減一些。
上山容易下山難,徇齊小心翼翼的下山,有了微微天光照明,徇齊有了辨認方向的能力,憑借逍遙身法在叢林中展開身形。
此時徇齊心中想到的又是另一件事,昨夜那個神秘老者所說的話到底是什么意思,自己身上真的流淌著那個什么玄垠血脈嗎?為什么自己會在丹霞山附近流浪,有生以來第一次聽到自己的身世來歷,徇齊很想要弄明白真相。
徇齊的速度陡然加快,此時叢林中鳥獸漫步,徇齊在樹梢上飛蕩引來一群靈猿跟隨效仿,看著發(fā)出吱吱聲的猿猴,徇齊發(fā)出燦爛的笑聲。
"徇齊——"
正當徇齊與靈猿比試速度的時候,耳邊傳來若有若無的呼喚聲。
"好像是杉夜師叔?"徇齊側耳傾聽,無數(shù)只靈猿也學著他的動作,場面一時有些怪異惹人發(fā)嚎。
"杉夜師叔!"徇齊聽清了遠處的呼喚,跳上枝頭雙手放在嘴邊大聲回應。
遠處的密林,兩道人影飛快接近,徇齊定目一看,可不就是杉夜與空性禪師嗎。
"你小子可讓我好找......"杉夜趕到徇齊身邊,抬手對著他一個暴栗,打的徇齊抱頭痛呼。
原來自徇齊離開龍巖寺,杉夜就與空性禪師一路追尋,兩人沒想到徇齊速度會那么快,在進入山林失去徇齊蹤跡后,意識到不好,徇齊對這片山林缺乏了解,若是迷失在山林中,很有可能轉上十天半月也出不了山。
二人擔憂徇齊,展開速度向著戊巖峰極速狂奔,在半夜的時候就已經(jīng)來到戊巖峰,但是這里人跡罕至,并沒有徇齊的蹤影,這一下二人肯定了徇齊已經(jīng)迷路,這可把杉夜急壞了。
來的時候拓云長老特意囑咐杉夜,要照顧好小的們,哪知道不但連少武會都沒參加成,反而傷了一個弟子,現(xiàn)在更是又失蹤了一個。
杉夜很自責,發(fā)了瘋地在附近山林中尋找,恰恰那個時候徇齊正在迷路,后來遇見神秘老者,這才找到了正確的方向,等到徇齊來到戊巖峰的時候,二人已經(jīng)離開這里,向著遠處的山林尋找,雙方就這么錯過了。
在得知杉夜師叔與空性禪師找了自己一夜后,徇齊心中感動地想落淚。
"師叔,我采到向陽花了,咱們快些回去,白飛師兄還等著解毒呢。"徇齊得意的拍了拍后背的包裹,那里放著四個碩大的向陽花頭,這可是他求千辛萬苦才采來的。
三人確認方向,向著龍巖寺狂奔,都有著不俗的身法,在山林中也沒什么能阻礙他們的,一路踩著樹梢,像是林中大鳥一般向著龍巖寺趕去。
等到三人回到龍巖寺,已快接近中午,龍巖寺眾人也是幾乎都是一夜未睡,白飛的狀態(tài)很不好,半夜的時候再次吐血,這次是全是黑色的血,還隱隱發(fā)出腥臭味。
若不是杉夜與空性禪師跟著徇齊出去尋找解藥,煞云與牌云恐怕都已經(jīng)坐不住了,艾瀅與青峰更是整夜沒合眼,就守在白飛身邊,兩人著急白飛的傷勢,更擔心徇齊的安危,夜間的山里誰知道會發(fā)生什么,徇齊還那么一小點,能在山里找到向陽花么,若是找不到向陽花又該怎么辦。
直到天光大亮,日出東方,龍巖寺中的眾人都有些急迫,恰在此時一名頭戴斗笠的女子,前來尋找牌云,又過了片刻徇齊風風火火的在外面飛奔進來。
"白飛師兄,白飛師兄,我找到向陽花了,你有救了。"
徇齊夾帶著一股狂風,沖進了白飛的房間,艾瀅與青峰見到徇齊都很興奮,待見到徇齊帶回來的向陽花后更是一陣驚嘆。
"小齊哥,這個向陽花怎么這么大???"
艾瀅從沒見過向陽花這么大的花朵,那金黃色的花葉尤其讓她喜愛。
"這是奇花,奇花都是有些古怪的吧。"
徇齊道理都沒那么懂,哪里知道向陽花為什么會這么大,也許就是因為這么大,才能治療白飛的奇毒吧。
煞云聞之徇齊歸來,冰冷著臉來到房間。徇齊看到煞云的第一時間低下頭,他知道自己私自脫離隊伍,違反了與煞云的約定,雖然是因為想救治白飛,但是失信就是失信,煞云師叔眼里不揉沙子,自己這頓批評是逃不掉的。
"煞云師叔,我知道錯了。"
"你還知道自己錯了,你知道這一夜大家有多擔心你......"煞云冷冰冰的說了一句,雖然略帶訓斥,但言語之間更多的是關心。
徇齊的態(tài)度得到了煞云的原諒,畢竟徇齊是為了救白飛心切,這才進山尋藥,而且這藥也找來了。
此時杉夜與空性禪師也回到寺里,一伙人開始琢磨怎么救治白飛。空性禪師雖然知道向陽花有解百毒的功效,但是這種花平日里得之不易,所以對怎么使用向陽花也是一頭霧水,而且白飛的傷勢看似在內(nèi)腑,但其后背的黑色掌印同樣青黑駭人,有腥氣隱隱傳出。
這種內(nèi)外相合的傷勢最是難治,內(nèi)服外用的話,幾人又不知道向陽花會不會有毒,會不會對白飛造成二次傷害。
"要解陰尸三鳩的毒掌,可用內(nèi)服外灸法。"
正當眾人疑惑不解的時候,一個輕柔的聲音在房間門口響起,眾人回頭,卻見牌云帶著一個紗巾蒙面的女子緩步進入房間。
"這位是若云盛夏,若云,這是三位小的是徇齊,艾瀅,青峰......"
牌云有些笨拙地給雙方進行介紹,徇齊與艾瀅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笑意。
"若云見過兩位同門,見過空性禪師,三位小朋友你們好啊。"
若云盛夏對著煞云空性等人微微俯禮,隨后又和徇齊三人擺了擺手。
若云姑娘很溫柔,溫柔得讓徇齊三個小家伙對她有一種天然的親近,只覺得若云像是姐姐,像是母親,總之很想投入對方懷中,渴望那種來自母親的擁抱。
若云盛夏,既然以若云為姓,就能看出是逍遙同門,只不過若云乃是逍遙五琛中撼琛的外孫女,撼琛在將死之際將若云托付給自己的得意弟子慕云破天照顧,而若云卻跟年長自己兩歲的牌云是青梅竹馬。這么多年兩人互相傾慕,但是因門派地系未能成婚,牌云每次路過天下門,都會去看望若云,這些事情煞云與杉夜他們都是知道的。
"請若云姑娘指點我等如何使用這個向陽花。"空性禪師說道。
"這向陽花能克制天下陰屬性奇毒,可給白飛小弟服用整片的花葉,再將剩余的花葉搗碎成汁液,覆在掌印之上以炙熏法輔助排毒,應該很快就能解了陰尸三鳩的陰毒掌力。"
若云久在天下門居住,雖然本身的武藝并不如何出色,但是其在天下門閑來無事博覽群書,很多江湖秘聞,武林奇功都有了解。陰尸三鳩在武林中成名已久,陰毒的掌法更是聲名遠播,若云對其解毒之法知之甚詳。
"我去搗汁液。"
"我去取炭爐。"
青峰抱著兩個向陽花去搗成汁液,徇齊則跑出去找炭爐。
一切準備就緒,解毒的過程就很順利了,隨著向陽花花瓣在白飛體內(nèi)起作用,昏迷中的白飛大口吐出黑色的毒血,隨即昏昏沉沉地睜開了雙眼。
"白飛,你覺得怎么樣?"徇齊趴在白飛身前,看著他虛弱的樣子險些流下淚來,這一次白飛受傷,讓徇齊內(nèi)疚萬分,更加堅定了苦練武功的決心。
"徇齊......老子......救了你......你要請我......喝酒。"
聽到白飛還知道喝酒,滿屋人哭笑不得,這也說明白飛基本無礙了,大伙的心終于落下。
"若云師姐,不知道天下門那邊發(fā)生什么新情況沒有。"杉夜突然問道?!?/p>
"昨天演武大會照常舉行,還沒與正式展開角逐,這次演武的天雷宗與月輪派有些勢同水火,雙方弟子在演武臺上險些大打出手,應該是昨天這場沖突的后遺癥。"若云回道。
"天雷宗多行不義,雷闊海任性妄為,好在月輪派實力并不弱于天雷宗,月掌門也已經(jīng)趕到,天雷宗討不到好的。"
煞云其實并不擔心,昨日一戰(zhàn),雷闊海雖然看似威風八面,卻不善持久戰(zhàn),若是自己與風不覺等人下殺手,雷闊海早就魂歸天外。
眾人在攀談著,徇齊卻是一臉魂不守舍的樣子。
"師叔......"徇齊終究還是決定不吐不快,若是得不到答案他覺得自己會被憋瘋。
"嗯?你小子有什么事?"
牌云一直感覺徇齊自采回向陽花后,就一直心事沖沖,艾瀅幾次相問徇齊都欲言又止,現(xiàn)在這小家伙怕是忍不住了,且看看他有什么事情。
"師叔你們聽說過玄垠部落嗎?"徇齊小心翼翼的問道。
"你在哪聽說的!"煞云眼神一凝,伸手抓住徇齊的肩膀問道。
"昨夜我在山中迷路,偶遇一神秘老者,得對方指點戊巖峰的道路,后聽他說我身上具有玄垠部落的血脈,煞云師叔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嗎?"
徇齊希翼的小眼神看得煞云臉現(xiàn)為難,關于玄垠部落的事情,煞云明顯是知情的,但是出于某種顧忌,煞云還是搖了搖頭,沒有回答徇齊的詢問。
"師叔,我想去老人家說的深山看看,就在戊巖峰西邊......"徇齊用商量的語氣,小心翼翼地說出,生怕煞云不答應自己的要求。
"不行,我們不能再節(jié)外生枝,這一路已經(jīng)頗多意外,現(xiàn)在白飛重傷未愈,我們要趕緊回到劍心門,以免再有意外發(fā)生。"果然煞云并不同意徇齊的請求,但是徇齊現(xiàn)在心里像是長了草一樣,又怎么可能是煞云一句話就能阻止的呢。
"煞云師叔,我自己去,快去快回,你們可以先走我在后面追上你們,可以嗎。"
徇齊不想放棄尋找自己出身地可能,這是他第一次聽聞自己身世來歷,雖然只是個捕風捉影的血脈聯(lián)系,但是他太想知道自己來自哪里了,太想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誰了,從小到大徇齊只有師父陪伴,心中對父母和身世的概念是模糊和期盼的,眼下有機會能尋找自己的出身,他怎么也不想放棄。
"我說了不行,這一路你已經(jīng)多次違反約定,你是想被關進后山崖洞思過嗎。"煞云冷目凝望,他對徇齊最不放心,這小家伙心思多得很,隨時隨地都能惹出事情來。
"可是我想知道我得身世,我想知道我的父母是誰!"
徇齊性子本就倔強,此刻更是鉆了牛角尖,不讓他進山就是阻止他尋找親生父母,這讓徇齊出奇的憤怒。
"你還想胡鬧到什么時候,這一路上幾次三番地不聽指揮,掌門囑托都當了耳旁風嗎,我說了不準你去,若是在胡鬧今后休想在踏入江湖半步。"
煞云也是死心眼,最受不得別人違逆。見到徇齊的叛逆,當即臉色鐵青,這若不是自己的晚輩,可想而知煞云早就長劍相像了。
"小齊哥,你就聽師叔的,我們回去再從長計議。你真的想去,我陪你一起。"艾瀅看徇齊臉色不對,馬上上前寬慰他。
青峰也連忙摟住徇齊小聲對他說:"別跟煞云師叔硬碰硬,師叔不讓你去是因為你人生地不熟,深山里充滿危險,是為你的安全考慮,等回到劍心門,我們再做計劃。"
兩位至親的阻攔讓徇齊只得默許,幽怨地癱倒在椅子上不做聲。
眾人以為徇齊不再執(zhí)著于進山尋根,便各自安排休息和自由活動,計劃明日一早啟程回劍心門。
徇齊并不想拖累艾瀅和青峰,畢竟他也清楚進山充滿著不可預知的風險。但他也清楚自己的性子,如果此時放棄進山跟著回程,這一路能把自己給憋死。
自行留書離隊?徇齊再次冒出了大膽的想法,但很快他又滅了這團叛逆的火焰。再三思索之后,他找到了青峰商量。
"什么!這太危險了!"青峰望著馬上要心如死灰的徇齊也很是心疼,但他也沒有好辦法,"我最理解你的心情,可是這樣也不是辦法,萬一再惹惱煞云師叔可就不好收場了。你先別慌,待我想一想。"
"我一定要去。"徇齊目光堅定。
"你倆連我也背著嗎?"艾瀅突然從背后出現(xiàn),嚇到了躲在后山坡上偷摸合計的兩人。
艾瀅錘了徇齊一酥拳:"到事兒上就把我撂一邊兒了?"
"你都聽到了。"徇齊喪氣地低下頭。
"你說那地方在戊巖峰西邊,那其實不是跟回程一個方向嗎?都是向西。"艾瀅做出精準的實地分析。
"艾瀅妹妹你提醒到我了,我有辦法了!"青峰突然頭上亮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