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亞軒醒來的時候,正對上一雙眼。
漂亮的眼尾上翹著,薄情的很。
“醒了?”馬嘉祺看著他。
像情人之間的曖昧低語。
宋亞軒看著他,良久,眼珠子動了動,他說:“馬嘉祺,你真可憐。”
馬嘉祺凝視著他,眸子里似乎盛滿了溫柔:“是嗎,阿宋,那么比起你呢?!?/p>
宋亞軒偏過頭不再看他:“我們不一樣?!彼D(zhuǎn)過頭重新盯著他的眼睛:“至少我知道什么是愛,也體會的到他人的愛?!?/p>
馬嘉祺起身,笑起來,笑得眼淚都出來了,他捂著臉,低啞的聲音泄出來:“真是抱歉?!?/p>
在他殘忍的目光下,宋亞軒看見了投影在墻上的監(jiān)控錄像,也看見了里面的劉耀文。
宋亞軒渾身發(fā)抖,幾乎說不出話:“你對他做了什么?!”
馬嘉祺終于大笑起來:“我可沒有做什么,我啊,只是把我們的點(diǎn)點(diǎn)滴滴給他觀賞了一下,他就受不了了?!?/p>
馬嘉祺俯下身,在他耳邊低語:“你說,他會不會覺得你惡心?”
宋亞軒耳膜轟鳴,在一瞬間,他什么都聽不見。
他的阿滿,不要他。
他唯一的家,不在了。
宋亞軒慢慢把自己蜷縮起來。
馬嘉祺冷眼看著他,聽見了他的哭泣。
他囚著他,侮辱他,折磨他,他不哭。
如今他哭了,卻不是因?yàn)樽约骸?/p>
宋亞軒瘋了。
一開始,沒人發(fā)現(xiàn)他的反常。
他算不上這里的主人,也就無所謂過多的關(guān)注。
馬嘉祺回家,像往常一樣陪他吃飯,給他夾菜:“廋了?!?/p>
宋亞軒仿佛沒聽見,徑直丟了筷子上樓。
他已經(jīng)很久沒有開口說過話了。
新來的管家姓裴,此刻默默站在旁邊不敢搭話。
馬嘉祺也不在意,拿起一旁的餐巾:“平時也這樣?”
管家低頭:“是的?!瘪R嘉祺很少在家吃飯,沒人敢管著宋亞軒,他就比現(xiàn)在吃的還少。
馬嘉祺皺眉,起身跟著上樓。
馬嘉祺打開房門,昏暗的臥室一片安靜,宋亞軒并沒有乖乖在里面等他。
宋亞軒縮在自己的被子里,反鎖了門。
馬嘉祺敲了幾下沒人應(yīng),沉著臉喚來管家開門。
房間里很亮,馬嘉祺輕輕坐在他的床上,伸手想去碰他的眉眼。
宋亞軒重重拍在他的手上,一雙眸子警惕的盯著他。
馬嘉祺看著手上的一片紅印,彎了嘴角,他笑著俯身想要吻他。
宋亞軒劇烈掙扎起來,雙手抓在他的臉上,留下幾道血痕,他大聲喊叫著,瘋了一般的反抗。馬嘉祺不耐煩的抓住他的手,宋亞軒卻猝不及防的后仰,腦袋重重磕在床頭。
馬嘉祺連忙把人抱起來,想看看他的傷。
宋亞軒直挺挺的躺著,雙眼無神的看著天花板,腦子一片眩暈,他也緩緩閉上眼睛。
別墅里一片忙亂。
“馬少,他現(xiàn)在的情況…可能…”
“別廢話?!?/p>
“可能是精神異常。”
醫(yī)生小心翼翼的看著這位馬氏集團(tuán)繼承人,說的盡量委婉。
馬嘉祺點(diǎn)點(diǎn)頭,復(fù)雜的目光看向床上毫無知覺的人:“瘋了?!?/p>
他起身,拍拍手,似乎十分遺憾:“真可憐?!?/p>
醫(yī)生顫抖著出了房間,發(fā)軟的腿勉強(qiáng)支撐他走出別墅。
馬嘉祺關(guān)了門,在一片黑暗中緊緊握著宋亞軒的手腕,將臉埋進(jìn)他的掌心:“瘋了也好,瘋了就不會亂跑。”
自從宋亞軒生病以后,馬嘉祺盡量推掉會議,把工作帶回別墅,抽出時間來陪宋亞軒。宋亞軒不吃飯,常常吃到一半就發(fā)脾氣,扔筷子。他就慢慢的哄,一勺一勺的親自喂,直到滿滿一碗飯見底。宋亞軒怕黑不睡覺,馬嘉祺就把別墅的燈都打開,直到天亮。
即使樣樣都依著他,宋亞軒也會經(jīng)常失控。每當(dāng)他發(fā)脾氣,摔東西,馬嘉祺也不攔著,事后讓人打掃重新添置。
他用了一輩子的耐心,希望陪著宋亞軒康復(fù)。
但宋亞軒的病依舊加重,甚至?xí)霈F(xiàn)自殘的情況。
家里鋒利的物品全部扔掉了,就連廚房都上了鎖。
宋亞軒開始失眠,經(jīng)常睜著眼到天亮。他也不像以前那樣哄一哄就吃飯,有時候一天都不肯吃東西。
人也顯得越發(fā)消瘦。
馬嘉祺忙工作,還要保證宋亞軒時刻在他的視線范圍內(nèi),吃不好睡不好,也跟著瘦了一大圈。
在落葉紛飛,盛夏逝去的秋日,宋亞軒坐在地上透過窗戶愣愣的看著外頭的斜陽,說了幾個月來的第一句話。
“阿滿,夏天結(jié)束了?!?/p>
沒人聽見。
當(dāng)晚,宋亞軒選擇結(jié)束。
冰冷的衛(wèi)生間里,淋浴器的水已經(jīng)放滿了浴池,宋亞軒浮在水里,手臂軟綿綿的垂著,手腕上一個猙獰的口子,染紅了一缸水。
馬嘉祺開門的時候聽見浴室的水聲,以為宋亞軒在洗澡。
“阿宋,需要幫忙嗎?”
沒人應(yīng)答。
馬嘉祺自嘲的笑笑,也是,他已經(jīng)很久沒開口說話了。
血腥味在水的作用下散開,馬嘉祺皺眉,快步走到衛(wèi)生間門口,除了水聲,聽不見里面的其它動靜。
馬嘉祺顧不上許多,無邊無際的恐慌突然溢滿了他的胸口,他甚至無法正常的思考更快捷有效的方式,立即用雙手砸門。
玻璃門濺上血珠,馬嘉祺拿起一旁的凳子砸過去,門應(yīng)聲而碎。
他看見一生的陰影。
阿宋明明那么怕疼
刺耳的鳴笛響徹夜晚,馬嘉祺抱著宋亞軒劇烈顫抖,死而復(fù)生。就在剛剛,他差點(diǎn)失去了他的全世界。
萬幸,他還在家。
白色,入目皆是白色。
宋亞軒迷茫的看著手腕的紗布,一時分不清這是人間還是天堂。
直到他看見惡魔。
馬嘉祺坐在他床邊,低頭認(rèn)真的削著一只蘋果。
奈何大少爺何時做過這些事,一個蘋果愣是被他削的只剩了核。
宋亞軒疲憊的閉上眼,原來,這里是地獄。
“他現(xiàn)在的狀態(tài)太糟糕了,需要專業(yè)的治療和修養(yǎng)?!睆堈嬖创┲簧戆状蠊樱鸾z邊的眼鏡襯得他面若冠玉,越發(fā)英俊。
此刻他有點(diǎn)著急的勸說著對面固執(zhí)的男人。
馬嘉祺坐在沙發(fā)上,靜靜看著桌上枯萎的盆栽:“我要帶他回家。”
張真源說的口干舌燥,聞言翻了個白眼:“我剛剛說那么多你當(dāng)放屁呢?我告訴你,就他這個精神狀態(tài),抹脖子跳樓都有可能,你可以次次攔住,我可不想次次去救他?!鳖D了頓,他扶了扶眼鏡,認(rèn)真了許多:“況且,你攔不住他,這次就是?!?/p>
馬嘉祺握緊拳頭,青筋暴起,他把家里的尖銳物品都扔了,只剩下一個拍賣下來的花瓶。上次發(fā)脾氣,宋亞軒把家里的花瓶砸了,卻偷偷藏了一塊碎片。
良久,他收回目光:“好?!?/p>
阿宋明明那么怕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