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后來,清序獨立樓閣頂遠眺人間浮華三千,時希從那雙可空無一物的眸中讀出了哀傷。女子說,那是很久以前一位匆匆路過她生命的旅人教給她的情感,如今她感受到了,只是不大喜歡。
也是,誰會喜歡愁緒絆身?奈何愁如羈絆,總?cè)缂毥z,剪不斷,理還亂。
她曾是這世間的過客,于是路途所遇皆為旅人,也許時希也是,又也許仙境中的一切在她眼中其實都是易逝的風景,但也僅限曾經(jīng)。
時希神明也會對世人有所垂憐嗎?
時希斂眉,深覺這神明似乎同先前大不一樣了,像是從云端踏入人間,沾染了些煙火塵氣,多了幾分溫度,少了些距離。
所以啊……到底是她觸及了云端,還是云端上的神明沾染了因果?或許二者皆存。
于是見女子抬眸,黑瞳茫然過后又盡是涼薄,她將愁思淹沒空洞深處后眼簾微微掩起,還是那世人眼中太上忘情的神明。
清序也許罷,但我不是神
歷史存留上古至今所在年數(shù)不盡,故教世人尊得一句神明,可她見過真正的神袛,所以深知自己并非神明,且……
女子默了默,也不知忽又想起誰人來,合眸淺淺補充道。
清序……他也不是
時希第二次在她口中聽得所謂那位“故人”,也總覺那人在清序心中似已成了一種執(zhí)念,一種必須要記得的執(zhí)念。
時希“他”和靈犀閣有關(guān)嗎?
可惜的是彼時她僅以當下局勢對那人做了猜測,并未向什么長遠的地方想,只記得那一問也讓女子抿唇斟酌了一陣,模棱兩可的回應(yīng)注定了她與真相的擦肩而過。
清序有,亦或沒有
神若有憐,世無謂終寂。
神若涼薄,世無謂長安。
……
自那次后誰也不知清序又去了哪里,大抵也是習慣了她常年不見蹤影的樣子,也再聽不見仙境有哪些小仙子問她身處何地……時希也是。
直覺告訴她,她們還會再見。
這一等,轉(zhuǎn)眼又是千載。
后來仙境經(jīng)多次動蕩已無最先的安寧靜好,戰(zhàn)火甚至蔓延至靈犀閣,多次因心而生的紛爭至“平衡”紊亂。
時希與花翎也因御王黎灰的背叛被曼多拉封存鏡空間內(nèi)。
那日曼多拉的權(quán)杖上生出縷縷細絲纏繞她的脖頸處,呼吸愈發(fā)困難的同時是頭部漸漸放大的疼痛感,是元神即將被剝離體外的撕扯。
意識幾近模糊之際,耳畔響起的不僅黎灰那一聲制止,還有那略帶冷意的虛渺之聲,仍舊如泠泠泉音清涼,然少了平靜如水。
清序萬載千秋——
青劍出鞘,鸞影長嘯。
斬碎的鏡面零散一地,青衣隨劍氣而蕩,取代破碎的是凌厲,取代平淡的是少有的鋒芒,天與地剎那間的無聲似在訴說掌管歷史的神袛重現(xiàn)。
但也許……這位神明還不曾有所在意之人。
清序每次的出現(xiàn)都抱有相對目的性,更像是在完成一件任務(wù)般,只等事件達到一定想要效果即可,真真將“過客”二字詮釋的淋漓盡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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