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紅走出醉紅樓有些失魂落魄的回到紅府,直直的略過院里站著的小肆,把自己房間的簾子拉了個徹底,有些無措的坐在椅子上,他不知道哪里出了差錯。
一只通體碧綠的小蛇輕巧的用頭頂開窗戶,無聲無息的爬了進(jìn)去,蛇的視覺在黑暗中也相當(dāng)敏銳,它很輕易的鎖定了那個坐在椅子上的身影。
就是他,讓主人不開心。
漆黑的地板上,一只蛇靈敏的爬到二月紅身邊,看著他裸露出來的腳腕,漏出獠牙,正想咬下去,卻被一只手直直的攥住七寸提了起來。
二月紅雖然煩躁,卻還是注意到似乎有一雙眼睛,在盯著自己,越來越近,他的輕功習(xí)的最好,腿腳最是敏感,當(dāng)即感受到周圍的涼意。
竟沒想到是一只蛇,通體碧綠,二月紅知道紅府里不會有蛇,下人不會那么大意,就算有,也斷不會是這種難得的品種,鱗片帶著耀眼的光澤,看得出是被精心喂養(yǎng)的。
竹子激烈的掙扎著卻無濟(jì)于事,朝著男人握住自己的手狠狠的咬過去,卻忘了釋放毒液,男人吃痛松開。
一枚鐵蛋子從手中飛出來打在竹子身上,鱗片瞬間脫落下去,流出絲絲藍(lán)色的血液,竹子不由吃痛的嘶了一聲,趕緊從窗戶離開。
醉紅樓——
虞醉坐在床上,研磨著帶著血絲的生肉,往里面滴上幾滴自己的血液,有些擔(dān)心的看向門外,竹子還沒回來,它不是會亂跑的性子。
竹簍里的其他蠱蟲有些迫不及待的躁動著,訴說著它們的肚子,虞醉打開竹簍,銀色的蝎子,金黃的蜈蚣,還有一只血紅色的蝴蝶爭先恐后的爬出來,朝著瓷碟涌過去。
“嘶嘶嘶……”
有些微弱的絲絲聲從門外響起來,虞醉有些慌亂的打開,是竹子!
虞醉一眼就注意到竹子身軀上那圓鼓鼓的傷痕,已經(jīng)血肉模糊。
虞醉伸出手讓竹子爬到自己身上,眼里的擔(dān)心越來越重,趕緊把手劃破,把血涂抹到竹子的傷口上和嘴上。
小蛇微弱的嘶了一聲,直直的看向桌子的位置,上面放著磨好的墨和宣紙。
虞醉有些不明所以的走過去,竹子蹭了蹭虞醉的手指,用尾巴蘸著硯臺里的墨水,在宣紙上涂抹著,虞醉依稀看出是一個紅字。
想起那天靜姨對那人的稱呼,是他。
虞醉不由的怒火中燒,顧不得什么道理,她要殺了他,他想折辱自己,又打傷了自己的竹子,該死!
南疆人要殺一個人,在容易不過,虞醉正想出門,靜姨卻推開門走了進(jìn)來,看到屋內(nèi)的一切,了然的笑了一下。
握著虞醉的手坐在梳妝臺上,認(rèn)真挑選著桌上的首飾和胭脂慢慢開口。
靜姨我知道你很生氣,可這世間報復(fù)一個人,并不只有殺了他這一種辦法,情之一字才是殺人不見血的利刃,它能讓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這不比殺了他更讓你痛快。
靜姨選好了一朵絹花,給虞醉松松的盤了一個發(fā)髻,戴在耳朵旁邊,墜著一個搖擺的珍珠流蘇,認(rèn)真的看著鏡子里的虞醉。
靜姨女人恨一個人,有很多種辦法,不讓自己臟了手。
說完拍了拍虞醉的肩膀,不等虞醉的回復(fù),靜姨直直的走了出去,迎面碰上了一個女人。
她是白姨,年紀(jì)與靜姨差不多,卻還在接客。
白姨點燃了手里的劣質(zhì)香煙,吸了一口,把煙霧吐在靜姨身上,看不清神色。
白姨你為什么給她說這些,你還恨紅家?
靜姨愣了一下,從白姨的包里拿了一支香煙自己點上,濃重的煙草味到了喉嚨,靜姨的臉上帶了幾分悲傷的神色。
靜姨我把情說的這么可怕,只是不想讓她步我的后塵。
白姨不再說話,看著靜姨的身影消失在樓梯,下面?zhèn)鱽須g聲笑語的聲音,倚在欄桿上把那支香煙抽完,窗戶的琺瑯玻璃上倒映出她的樣子,已經(jīng)不再年輕。
她一言不發(fā)的走了回去,背影卻看著有幾分落寞。
虞醉坐在屋里,呆呆的看著鏡子里的自己,只是簪了一朵花,沒有其他的裝飾。
好看的比院子里最耀眼的芍藥還要媚上幾分,媚而不俗,妖而不艷,虞醉從來不喜歡這張臉,但或許它確實會容易做許多事情。
虞醉不懂什么是情,但她見過大人訓(xùn)獸,在兇猛的野獸,先是日日陪它嬉戲,喂它吃食,同吃同住,在他最依賴你時,卻轉(zhuǎn)型用鞭子抽打,重復(fù)以往。
直到把野獸逼瘋,只能顫顫巍巍的討好主人,大人說,給他期待,希望,在變成絕望,讓它只能依賴你,再兇猛的野獸也能溫順的像只家犬。
人,也是獸的一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