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衡用了早膳,帶著岳綺羅趕往堂兄的院子。岳綺羅依舊是是那身女使裝扮,齊衡覺得探望兄長身邊卻帶了個姑娘實有不妥,不如說是習慣了近身伺候的人。京郊富貴公子多是外室填房,齊衡帶個侍女但也不算荒唐。
然而侍女也有侍女的悲催。齊衡被引進房中,岳綺羅只得站在外間等候。齊家其他侍女似乎對這個特別待遇的‘女使’十分好奇,上下打量了許多遍。岳綺羅很是討厭這些人探究的目光,幾圈對視之后,那些丫鬟終于敗下陣來,低頭盯著自己的腳尖。連邕王爺都被岳綺羅的眼神秒殺,更何況這些小丫頭呢!
齊衡進了屋子,才看到躺在床上臉色蒼白的大哥齊爍。當初大伯父親自給自己的嫡子又是長子取為‘爍’,就是希望兒子人如其名,才能出眾,身世顯耀,聲名顯赫。
齊衡見到了真人,更是覺得人生無常。年少時意氣風發(fā),如今卻瘦的皮包骨了,面如死灰,本來只比自己大兩歲,如今說是大十歲也有人信。旁邊立著的是大哥去年過門的大娘子,聽母親說她家境一般,齊家不計出身,只為沖沖喜氣。齊家說的好聽,想來家庭優(yōu)越的姑娘也是斷不會和一個病秧子成婚的。沒想到一年不到,大哥的身子卻越來越不行了。大嫂滿面愁容,時不時用手帕擦擦眼角,顯得屋子里更加陰郁。
大伯父輕輕喚著大兒子
大伯父爍哥兒!你睜眼瞧瞧,誰來看你了!
大伯父倒沒有大嫂那般,許多年前齊爍久病纏身就已經(jīng)被自己的父親暗自放棄了。大伯父還有一個填房,填房頗有姿色,肚子又爭氣給他添了一個兒子,算上齊衡排行老四,名叫齊瑾。這個老四也是命運多舛,年少也是體弱多病,可后來兄長病重,他倒是漸漸好轉(zhuǎn)。
大伯母一直對這個庶子無感,甚至是討厭,總覺得是他搶了自己兒子爍哥兒的氣運,不過大伯父倒是很看重這個二兒子,正因如此,填房母憑子貴,齊瑾母子在家中過的也是風生水起。
床上的齊爍睜了眼睛,看清來人,才有了一絲生氣
齊爍元若?是元若來了嗎?
齊衡大哥!一別數(shù)年,怎么這般憔悴?
齊爍別提我了,你小子許多年不見,卻是越來越有富貴公子的氣派了
……
齊衡與大哥齊爍說了好一會,站在外間苦等的岳綺羅,耐心耗到了頭,正在她忍無可忍時,齊衡出來了。齊衡一臉的惆悵,與大伯父寒暄幾句,才帶岳綺羅離去。
岳綺羅見齊衡心情不大好,正欲說什么,齊衡倒率先開了口:
齊衡方才你在外間,可看見大哥房中有什么不干凈的嗎?
綺羅沒什么啊,怎么了?
齊衡搖搖頭,許是自己想多了吧,
齊衡沒什么……
綺羅你是不是瞞了我什么?
齊衡停了下來,面對著岳綺羅,道:
齊衡先前大伯……
齊瑾二哥!
齊衡話被打斷,看那方向,正是幼年體弱多病如今身強體壯的齊家四公子――齊瑾。齊瑾衣著華麗,滿面容光,與他大哥齊爍形成了很大的對比。齊衡與這個四堂弟沒有太多交集,不過到底也是兄弟。而齊瑾卻是對齊衡十分親切。
齊衡四弟!多年不見,長這么高了!
齊瑾恭恭敬敬向齊衡見了個禮,
齊瑾見過二哥!
齊衡自家兄弟,無須多禮,快起來!
齊瑾二哥怎么出遠門還帶個婢女?
齊衡習慣她伺候了,旁人不適應。
被點了名字的岳綺羅無奈向齊瑾見了個禮,這一上午她對齊家人見的禮比這一千年里加起來都多!
齊衡看在眼里,他自然是心疼的,可是礙于人多,沒有說什么。
齊瑾二哥這是從大哥房里出來的嗎?
齊衡是啊如今大哥病重,我得了消息就立馬過來探望,四弟這也是要去看大哥嗎?
齊瑾是啊正要去呢,沒想到碰到二哥了!大哥看到二哥一定很高興吧
……岳綺羅昏昏欲睡的聽著兄弟倆交談甚歡,猶如催眠曲,偷偷打個呵欠。昨日折騰一宿實在太困。
齊衡四弟快去看大哥吧,想著這時大伯父還沒走呢!
齊瑾我這就去,二哥先行回去,待我看過大哥再帶你好好逛逛園子,幾年不見,怕是二哥都忘了齊家長什么樣了吧。
齊衡那我就等著四弟!
齊瑾告辭離去。
擦肩而過時,岳綺羅注意到了齊瑾耳后有一條細小的紅豎線,很不打眼。
綺羅你方才要與我說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