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一輩子做的事不多,‘尋找’就是我做過了最大的事了。不過…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在尋找什么?!鄙倥局约旱氖?,表情是說不出來的苦楚。
“我或許是在尋找他,或許是在尋找未知的夢,但不管怎樣,我都是走到最后一步的,不是嗎?”
她抬起一雙清澈的眸,泣著淚水的彎了眼。
---
漢以后,西域一詞成玉門關(guān)、陽關(guān)以西地區(qū)的總稱。西域廣大,氣候干燥晴天多,有一生活于沙土中的菇,雖字號姀姑,但因模樣碩大,經(jīng)常在低矮的蘆葦草地草坡處發(fā)現(xiàn)成群的菇種,便喜稱為:蘆葦菇。
身為餐桌上的一道美食,姀姑也曾因這件事恨過自己弱小,并且一再認為自己是最慘的妖靈:實力弱小、模樣丑陋、性格火辣,更沒有才藝可言。
瞧旁邊那些妖靈個個輕盈可愛,清雅俊俏又強大,姀姑常面帶微笑的表現(xiàn)出自己的尷尬。
妖靈沒有標準的男女之分,更沒有性器官可言,通常是以本體的性別為主,但也有在化形時刻意變成雌或雄的,而像她這種弱雞到連雄都不能化的,目前來說,她只見過一個。
那就是她自己。
姀姑才不像那些靈一樣在意自己的名字,反而很喜歡他人給自己取外號。畢竟,作為一個子子孫孫一直被作為食品端上桌的妖靈,姀姑很為自己的未來堪憂。
也因此,她平生最大的樂趣,就是招惹一些同樣弱小的妖獸,來暢聊自己樸實無華的夢想——不被吃掉。
對于她這一夢想,噗笑連連的不少,表示不理解的也挺多。
姀姑每每氣急敗壞的紅了臉,偏偏還不能把他們怎么著,就只能獨自一人在角落里生著悶氣。
她那時是有一個好朋友的。
名字叫做泊慶炊,長相如野草,生著淡淡的黃色花朵,冬天白雪皚皚時,盛開在積雪最旺的土地上,每當初春的陽光照射大地,便又漸漸的衰老下去,成了新一代植物的養(yǎng)料。
她想要與他暢聊,就會趁著冬季剛來,便守在泊慶炊最喜歡開的地方,一心一意的伺候?qū)Ψ介L大,直到他恢復(fù)了神志,能與自己對話。
而在這一系列的漫長等待中,姀姑聽到的最多的話,就是在泊慶炊恢復(fù)神之后的第一句:“謝謝?!?/p>
姀姑很享受他嘴里的感謝,因為在眾多的妖中,只有泊慶炊會對她的幫助而有所表達。
“…如果你可以活的更久點的話,我想我們一定會友誼也更長久一點。”姀姑不太擅長說話,把圓溜溜的臉藏在綠色的斗篷里,遠遠看去,就像一個蹲著的蘑菇。
“哦。我也是這般想的?!辈磻c炊藍黃色的瞳孔里流轉(zhuǎn)著冬季的華光,顏色較淺的碎發(fā)搭在肩膀上,讓他看起來格外的脆弱與輕盈。
泊慶炊是冬季的花卉,繼承了冬的清冷以及圣潔,淡淡的白睫毛抬起來,便讓人不想拒絕他的問題。
“我聽說,夏天很美,我活不過,你可以幫我看看嗎?姀姑。”
他轉(zhuǎn)過了頭,眸子里承著姀姑的臉。她在喉嚨里憋了一番話,到底是應(yīng)了下去。
姀姑認識的妖靈不少,可卻沒有一個像泊慶炊這般的:死去能帶著記憶復(fù)活,可偏偏卻能死去。
這話似乎有些矛盾,但姀姑卻是沒有一絲把話作假。
作為妖靈,只要蘆葦菇還存在一株,她作為靈,就不會消散于世間,可泊慶炊每到春季的中旬;偶爾甚至還沒有到這時,就會如碎片般消散于世間。
姀姑第一次見到他消散,便是直接急到哭了出來。
——妖靈,之所以名中帶靈,是因為他是天地的寵兒,如若連靈都消散于世間,反哺于自然,就代表他經(jīng)徹底的死去,就算未來再誕生一個與他一模一樣的靈,也絕對是沒有記憶的。
可偏偏,泊慶炊就是兩個例外——他就好像穿梭在了毀滅與新生的中央。滅時魂飛魄散,生時持之本心。
姀姑對他的好感里,更多摻雜的是好奇。也正是這股子好奇,讓她跟性格孤僻的泊慶炊成了朋友。
“…如果要說夏天的話,其實我現(xiàn)在就可以告訴你?!眾徆脫u了搖手腕上用菌絲做的鈴鐺,兩腿從樹上耷拉下來,輕輕的晃著。
“夏天的時候很熱,會有很多不一樣的花盛開。有一些人們能起出名字的,也有一些被稱為神花的,一片一片的生長在草地上,樣子都比我好多了…”
姀姑絮絮叨叨的對著泊慶炊說,身上乳白色的蓬蓬裙因興奮而往外擴張了半道褶皺,等說上一大串回過神來,就發(fā)現(xiàn)泊慶炊已經(jīng)靠在樹邊,閉上了眼睛。
他睡著了?
姀姑跳下來感受了一下他的鼻息。
這才放心的哼著小曲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