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小念十分驚恐,睜大眼想要看清楚他們的模樣,卻只看他們都戴著黑色的頭套,只露出口鼻眼。
兩個男人都十分強壯,對于她的呼喊也不回答,易小念的掙扎在他們看來不過是小打小鬧,不值一提。
不過隨著她的叫喊,倒是讓幾家住戶打開窗戶往外看,其中一個男人怕另生事端,氣急敗壞地啐了口,一掌劈在易小念的后頸上,成功把她打暈過去。
兩人將易小念丟沙包似的丟到后車廂里,用力關(guān)上車門,發(fā)動面包車,載著她離開小區(qū)。
易小念醒來的時候感覺到特別寒冷,像是整個人置身于冰窟一般,手腳都沒辦法動彈,并且已經(jīng)失去了知覺,耳邊還能聽到汩汩的水聲流淌。
她奮力抬頭,發(fā)現(xiàn)自己似乎在一個淺灘上,周邊空無一人,頭頂是黑沉沉的夜空,身后冰冷刺骨的波浪一直沖刷著她的身體。
這是一條河嗎……
易小念咬緊蒼白的嘴唇,想要從淺灘上爬起來,卻發(fā)現(xiàn)手腳并非冷到無法動彈,而是被人用繩子嚴(yán)嚴(yán)實實的捆住了。
這下該怎么辦?她有些驚恐,不明白為什么那兩個人為什么要把自己丟到這里。
而且他們的穿著與體型都十分陌生,不像是那些放高利貸的人,自己以前一直靠擺地攤為生,從來沒有得罪過他們,背后肯定另有主謀。
主謀是誰?易小念一時想不明白,只知道自己如果再不走的話,在這寒冷的冬夜里,很可能沒有被淹死,反而凍死在河邊。
她使勁吃奶的力氣,像蠕蟲一樣挪動自己的身體,費了好長時間才坐了起來。
綁在她手腳上的繩子不算粗,但是非常堅韌,似乎是登山專用的。
易小念仰起腦袋,極目遠(yuǎn)眺,發(fā)現(xiàn)這條河并不算特別寬廣,不遠(yuǎn)處就有亮著燈的居民樓房,左前方還有個長條形的黑影橫跨河面,隨著波紋晃動。
易小念覺得這個黑影相當(dāng)眼熟,閉眼回想,猛地想起來這不就是自家小區(qū)后面的護城河么!
如果沒有猜錯的話,那個黑影就是護城河上的浮橋,浮橋是去年年底才建成的,第一次使用的時候,易小念還和張曉畫跑上去參觀過。
她覺得自己猜測極有可能,抱著這樣的想法,易小念打量四周那些在夜色中朦朧不清的黑影,越看越覺得與記憶中的十分吻合。
太好了!易小念欣喜之極,感覺自己算是得救了。因為護城河離居民區(qū)不過隔著一條馬路,自己只要順著坡道爬上去,爬到居民樓下面,一定能找到人幫忙。
夜深,溫度越來越低,被河水浸透的衣鞋似乎要結(jié)冰,易小念凍得不行,干脆用腳抵住地面使勁蹭,把鞋子拖了下來,然后順著坡道緩緩蠕動。
好不容易爬出幾米,新的問題又出現(xiàn)了,河提陡峭,坡度幾乎達(dá)到60度,手腳被綁住無法使用,很可能爬到一半就會重新滾下來。
可是現(xiàn)在也沒辦法解開繩子……易小念一咬牙,心想:
易小念不管了,滾下來就滾下來,總比躺在這里等死強!
身下的水泥河提特別粗糙,易小念挪動的時候動作笨拙,臉時不時碰到地面,幾乎蹭出血來。
她又冷又痛,兩眼發(fā)白,耳朵里嗡嗡直響,恍惚之間,似乎看見前方有個黑色人影。
那是誰?是路人嗎?易小念停下動作,喘了幾口粗氣,奮力大喊:
易小念救命啊……
黑色人影頓了頓,回頭往后看了一會兒,似乎是不明白為什么這里會有人聲,以為是自己的幻覺。
易小念幾乎快崩潰了,拼命大喊:
易小念我在這里!救命??!
這下那人算是聽清了,匆匆跑過來,兩人之間不過隔了十多米。他手里還拿著個手電筒,光芒不算強,但足夠在夜色中照清楚一個人,看見易小念的狀況后,那人有些不知所措,蹲下來扶起她,顫聲問:
老大爺哎呀,小姑娘你怎么在這里,等等我,我這就打電話報警……
易小念本來還沉浸在得救的喜悅之中,一聽他說這話,腦中警鈴大作,喊道:
易小念不要!
她現(xiàn)在還欠著高利貸一百萬呢,一旦報警,要是放高利貸的人誤會了,撕破臉怎么辦?
她抬起頭,借著手電筒的光,看清楚救自己的人是個老大爺,柔聲說:
易小念您幫幫忙,給我解開繩子就行,求您了……
老大爺本來是起來抽煙的,沒想到救了個大姑娘,大姑娘都被人綁起來扔到河里了,還不讓報警,想來是有什么難言之隱。
他略一猶豫,說:
老大爺那好吧……
易小念謝謝您!您會有福報的!
易小念終于恢復(fù)了自由,連聲道謝,老大爺擔(dān)憂地說:
老大爺這么冷的天,快回家去吧。
兩人告別,易小念順著河提跑了一段路,想起自己的鞋,又轉(zhuǎn)身回去拿,如此折騰一番,到家之后,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是凌晨三點。
易小念第一件事是去洗澡,渾身上下已經(jīng)濕透了,凍得直打哆嗦,要不是求生欲望太強,早就一頭倒在路上昏過去。
站在浴室里,打開熱水沖了許久,體溫才慢慢恢復(fù)過來,大腦也能正常思考了。
易小念用毛巾裹住頭,打開空調(diào),將溫度調(diào)到最大,又把所有的被子都裹在身上,這才放下心來,開始仔細(xì)思考到底是怎么回事。
首先那些人肯定不是搶劫,因為剛才回來的時候,她已經(jīng)檢查過,身上的東西一樣沒少,衣服好像有解開的痕跡,但是身體上沒有異常,應(yīng)該是她掙扎的時候不小心蹭開的。
其次,他們似乎并沒有下狠手,護城河邊上就是居民區(qū),即便是夜里,也很容易被人發(fā)現(xiàn),就算拋尸也不是個好地方,剛才自己的得救就是最好的證明。
那他們這么做,到底是為了什么?
腦海中浮現(xiàn)出兩個字——警告。
易小念打了個哆嗦,不由自主地裹緊了被子。
是的,絕對是警告,是有人想告訴她,要是不想死,就停下腳步別再往前走。
可是那個人又是誰呢?
易小念想了半天,始終沒辦法得到明確的答案,反而想得頭痛欲裂,最后干脆不想了,往床上一倒,昏昏沉沉睡過去。
早上八點,管家分配工作,發(fā)現(xiàn)一個本該出現(xiàn)的人沒有來。他按捺下心中的疑惑,給其他人仔細(xì)分配好工作,然后走到一邊,給那個人打去了電話。
電話想了很久才接通,管家有些不悅,問:
管家你今天怎么沒來?
電話那頭是易小念,她簡直快瘋了,本已經(jīng)定好了鬧鐘,誰知睡得太沉完全沒有聽到,以至于現(xiàn)在仍躺在被窩里。
而且事情好像除了帶給她驚嚇以外,還帶來了感冒,一覺睡醒,頭疼非但沒有得到緩解,反而愈演愈烈,她坐起身接個電話幾乎都快昏倒。
易小念連聲道歉,避開昨晚發(fā)生的事,謊稱自己回家時不小心掉河里了,現(xiàn)在身體不太舒服。
管家雖然嚴(yán)厲,但是通人情,聽見她的聲音的確十分虛弱,只訓(xùn)了幾句,讓她下次再碰到這種意外不能來上班,一定要提前打電話請假,方便他安排人手,便準(zhǔn)了她的假。
放下電話后,易小念想起來自己還沒吃東西,打算起床煮個泡面,但是雙腿綿軟,渾身虛燥,腦門不停冒著冷汗,只好重新回床上躺好,接著睡過去。
與此同時,宋亞軒已經(jīng)洗漱完畢,仍舊穿著白襯衫,坐在餐桌邊準(zhǔn)備吃早餐。
由于易小念沒有來,管家分配小劉和另外一個女傭伺候用餐。小劉站在桌邊給宋亞軒盛粥,發(fā)現(xiàn)他正盯著自己的臉看,不禁臉一紅,羞澀地低下頭。
宋亞軒冷冷道:
宋亞軒怎么是你?易小念呢?
小劉并不知道易小念生病請假的事情,隨口說:
小劉不知道啊,大概是管家嫌她笨手笨腳,讓她做別的事情去了吧。
說完,她端起粥,鼓起嘴巴,在上面吹了幾口,笑吟吟地放到宋亞軒面前:
小劉現(xiàn)在不燙了。
宋亞軒連看都沒看一眼那只碗,沉聲吩咐道:
宋亞軒你去叫管家過來。
小劉的笑僵在了臉上,片刻后,認(rèn)命轉(zhuǎn)身,正準(zhǔn)備走。
宋亞軒卻再次叫住她,皺起眉厭惡地看著那碗粥。
宋亞軒把這個也端下去。
小劉走后不多會兒,管家便匆匆走進餐廳。
宋亞軒問:
宋亞軒易小念呢?
管家將早上打電話的內(nèi)容詳細(xì)告訴她,然后恭敬地站在餐桌邊上,等候吩咐。
他跟隨宋亞軒的時間十分長了,早在宋亞軒小時候,他便在宋家工作,等宋亞軒讀書回國創(chuàng)立自己的公司,更是直接把別墅全權(quán)交給他管理,所以對于這位比自己年輕好幾十歲的主人,管家算是了解的一清二楚。
在他的印象之中,宋亞軒從來只專注于學(xué)習(xí)或工作,很少管旁的事,倘若一旦問了,必然要達(dá)到明確的目標(biāo)。
但是他這次失算了,等候了許久,宋亞軒也沒有做出吩咐。
他抬起頭,疑惑地看向宋亞軒,發(fā)現(xiàn)對方正望著窗外,而餐廳的窗戶,正對著別墅的院門。
宋亞軒有人來了。
宋亞軒面無表情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