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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妃孫氏被廢黜的詔書,如同深冬里最凜冽的一道寒風(fēng),裹挾著雷霆之勢,席卷了整個長安城。
昔日繁華錦繡的東宮,一夜之間門庭冷落,籠罩在一種令人窒息的死寂中。
孫氏被褫奪封號,移居冷宮,其心腹爪牙或下獄論罪,或流放千里。
慶余堂被查封,其背后盤根錯節(jié)的利益鏈條在太子震怒與廷尉府的鐵腕下被連根拔起,牽扯出的商賈,官吏亦紛紛落馬,長安城一時風(fēng)聲鶴唳。
塵埃似乎落定,但人心深處的驚濤駭浪,遠(yuǎn)未平息。
何府東暖閣內(nèi),炭火融融,驅(qū)散了冬日的嚴(yán)寒,也驅(qū)散了月余來盤踞不散的陰霾與藥味。
何琰裹著厚實的錦襖,小臉雖還有些蒼白,但眼神已恢復(fù)了孩童應(yīng)有的清亮和好奇。
他正被何昭君攬在懷中,聽她輕聲細(xì)語地講著故事。
樓垚坐在一旁,沉默地看著這對姐弟,眼神復(fù)雜,愧疚,憐惜與一絲難以言喻的堅定交織在一起。
何昭君的額頭還貼著細(xì)小的紗布,那道傷口仿佛是她內(nèi)心某種堅硬外殼碎裂的證明。
她不再像從前那般渾身是刺,看向幼弟的目光溫柔得能滴出水來,偶爾與樓垚視線相碰,也不再是冰冷的抗拒,而是帶著一種劫后余生的疲憊和……一絲不易察覺的依賴?
樓垚握著茶杯的手指微微收緊,心頭那份沉重的責(zé)任感,此刻沉甸甸地壓著,卻不再讓他覺得窒息,反而有了一種必須扛起的決然。
宋望舒坐在窗邊的軟榻上,手中捧著一盞熱茶,氤氳的熱氣模糊了她沉靜的眉眼。
她看著眼前這終于有了幾分生氣的景象,心頭那塊巨石才稍稍落地。
程少宮坐在她對面,正慢條斯理地剝著一個蜜橘,橘皮的清香在暖閣中散開。
程少宮“琰兒能逃過此劫,真是蒼天有眼。”
程少宮將剝好的橘瓣遞了一半給何琰,看著孩子開心地塞進(jìn)嘴里,眼中帶著欣慰的笑意,隨即轉(zhuǎn)向宋望舒,語氣轉(zhuǎn)為凝重。
程少宮“只是,望舒,那‘石青粉’的來源,還有慶余堂背后那條通向南境的商路……線索似乎斷得很干凈。廷尉府那邊,也只查到了孫氏和幾個爪牙,更深的東西,像被人刻意抹去了。”
宋望舒放下茶盞,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光滑的杯壁,眼神微冷。
宋望舒“斷得干凈,才更說明其根深蒂固。南境瘴癘之地,能弄到如此陰毒之物,又能悄無聲息運(yùn)入京都,這背后的水,恐怕比我們想象的更深?!?/p>
她想起袁慎竹簡上那些指向不明的商賈名字,想起文子端查到的張記糧鋪與慶余堂的關(guān)聯(lián),還有凌不疑那日帶來的警告。
此局水深,牽扯甚廣。
太子妃孫氏,或許只是浮出水面的冰山一角。
「嬤嬤」:“郡主?!?
何嬤嬤端著一個精致的紫檀木匣子走了進(jìn)來,神色恭敬中帶著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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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