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準備好了,來吧?!?/p>
男人將黑子盒放在他那邊,淡淡一笑。
“你是第一次下棋,我讓你先行。”
凱維斯也不客氣,直接按照捻起一枚黑子放在棋盤上。
一顆顆黑白棋子落下,很快原本空蕩的棋盤上形成了一團又一團的氣。
凱維斯看著自己被提掉的一枚枚黑子,額頭漸漸被冷汗打濕。
其實他下的也不算很糟糕,畢竟聰明勁和耐心還是有的。
但真要一個第一次下棋的人和一個棋手下棋,那簡直就是老叟戲頑童。
可以說從凱維斯下這局棋開始,男人就沒想過讓他贏。
可憐凱維斯還傻傻地以為自己有機會為朋友們謀一份機會。
男人看著凱維斯越來越嚴肅地神情,低頭的瞬間暗色的眸底劃過一抹譏諷。
簡直是不自量力。
他根本就沒想著和凱維斯真正地下棋,他從一開始想的就是讓凱維斯徹底崩潰,失敗。
————————
一枚白子落下,凱維斯的黑子直接從指縫間脫落,他抬眼死死地看向男人緊抿著唇說不出話來。
“你輸了?!?/p>
“你……”
“這棋面,太難看了些,根本不用數(shù)就能看出來你輸了?!?/p>
男人像是失望一般收回手,手心蓋住白子棋盒,手指輕輕勾了勾棋盒中的白子,幾枚白子碰撞在一起發(fā)出清脆的聲響。
但這些響聲都遠不如凱維斯現(xiàn)在自己的心跳聲響亮。
他剛要說什么,卻猛地想起來下棋之前他忘了問輸?shù)拇鷥r!
猛地站起身拿出魔杖,剛要跑就被束縛住了手腳。
“我最討厭的就是不認輸?shù)娜?。?/p>
原本和善的面目被揭開,那張平平無奇的臉在此刻的凱維斯眼里看著莫名多了些狠厲,尤其是那雙眼睛在與他對視時似乎閃過一絲紅光。
!
“我不殺你,你還有些用處,等和特拉弗斯先生談完條件你自然會知道輸?shù)暮蠊??!?/p>
一道紅光朝他劈來,凱維斯這次看清了,男人沒有用魔杖甚至沒有念咒語就能引發(fā)魔力,可是看清地下一秒胸口處像是被什么割開,劇烈的痛感讓他一瞬間直直倒下。
散落一地的黑子零星地倒在他身邊,還有一些棋盤上的白子被他打落,白玉般的表面分布著零星的血滴子。
“看來,你也不是我要等的人。”
那男人又是一揮手,棋子和棋盤重新歸回原位,只剩下凱維斯一個人倒在地上。
他也不在意,不急不緩地點亮了第二根蠟燭。
被照亮的一瞬間,隱隱約約看見了在暗光里的其余幾根蠟燭,一共九根,像是星斗分布一般安置在這間屋子里。
砰————————————————
陌生氣息再度降臨這個屋子時,門外守著的人甚至沒來得及攔住。
“先生!”
戴著面具的男人剛察覺到屋內(nèi)的不對勁時立刻沖了進來,而坐在復(fù)古搖椅上的男人也應(yīng)聲看來。
一身淺色的衣裙凌亂地拖在地上,被暗色的燭光硬深深奪取了最后一抹光,但門開時一縷光小心翼翼地探了進來,落在女孩那雙黑色的眸子時帶上了幾分琥珀的琉璃色。
“出去吧?!?/p>
男人饒有興趣地在沈夏稚的臉上審視了一圈,在看清她的眉眼時揮了揮手,讓面具人出去。
戴著面具的男人似乎有些不甘心,轉(zhuǎn)身的剎那間好像看見了什么東西反著亮光擦過,熟悉的花紋在腦海里一閃而過。
他沒有認出沈夏稚,但眼熟她手中的匕首。
沈夏稚認出了他,是以撒。
那么……被以撒這么恭敬尊稱為先生的人就是Aras和她一直所想的幕后人嗎?
因為門被重新關(guān)上,整個屋內(nèi)又恢復(fù)了暗色,原本亮著的兩根蠟燭已經(jīng)熄滅了一根,靠著這么微弱的光線沈夏稚看不清這人的臉。
恍惚間,她只看見了男人手上的戒指,紅寶石戒指,同樣刺眼奪目的紅。
握緊了手心的拳頭,先蹲下身去探凱維斯的鼻息。
“他沒有事,只是暈過去了?!?/p>
男人出聲了,算不上年輕的嗓音,但也沒有成熟大叔的那種磁性,這種聲音落在耳朵里非常不舒服,就像假的一樣。
有語氣,語調(diào),但是格外的機械。
“這些事是你一手策劃的?!?/p>
沒用疑惑,篤定地說出這句話。
畢竟就算不完全是,也肯定和眼前的這人脫不了關(guān)系。
男人沒有反駁也沒有應(yīng)下,只是再度揮手將第三根蠟燭點亮。
借著稍微亮一些的光沈夏稚抬眼望了過去,她現(xiàn)在蹲在地上是以一種俯視的角度打量這個人。
但那張臉映入眼中的時候,腦海里只有四個字,太普通了。
這張臉沒有任何的記憶點,甚至詭異地讓人記不住,她并不臉盲,很快就想明白了這人恐怕用了什么魔咒讓人記不住他這張臉,不過這真的是他的臉嗎,沈夏稚存疑。
目光輕移,當(dāng)視線觸及棋盤和白黑子時臉色多了幾分怪異。
男人像是想起了什么,拍了一下自己的腦袋和她解釋。
“小朋友,你這位哥哥下棋輸給了我,這可怪不得我是他自己答應(yīng)的?!?/p>
說的理所當(dāng)然,冠冕堂皇,沈夏稚怎么可能聽不出這人話外之音,分明就是故意的。
如果這就是她所想的圍棋,凱維斯又怎么可能會,這人分明就是故意耍凱維斯。
“我不是小朋友,你沒有否認我的問題,我就算你承認了?!?/p>
也不多話,徑直站起身直視面對他,小小的身子落在男人眼里才真是有幾分奇怪。
就感覺此刻面對他的不是個孩子,而是一個成熟的長者?
“你們下棋,他輸了,所以受到懲罰了對嗎?”
“可以這么說?!?/p>
“贏了呢,贏了是什么條件?”
如此頭腦清醒地和他講條件,確實不像小孩子。
“答應(yīng)他一個要求,并且讓他和他父親見面。”
“什么要求都可以?”
“什么要求都可以。”
沈夏稚不怕這個人跟她玩腦筋,反正她的目的也不是來下棋的。
索性坐到男人對方的椅子上,熟練地抓起男人對面的一把白棋子。
白皙的手背在燭光下輕扣,女孩握緊白子的手放在棋盤上,輕扣的聲響喚回了出神的男人。
勾起唇角的弧度,輕瞥一眼。
“猜先吧?!?/p>
他好像……等到他要等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