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瑾瑜上了餐桌,狼吞虎咽瘋狂進食。吃得又猛又快,仿佛惡鬼投胎一般,直到胃被填滿才放慢了速度,舒服得葛優(yōu)癱在椅子里,捋著吃得圓滾滾的肚子。邊捋邊發(fā)出舒服的喟嘆。
徐年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他是無論如何也想不到,竟有人一頓能吃得下八大海碗,一桌子菜。
真是小刀拉屁股,開了眼了。
陸瑾瑜卻并未理會徐年驚詫的表情,自顧自喝茶,悠閑愜意,享受酒足飯飽的自在時光,臉上帶著恬淡而溫暖的笑容。徐年從不知道陸瑾瑜還有這樣一副表情,此刻,只覺得他整個人散發(fā)出柔和安寧的氣息,讓人移不開眼睛。陸瑾瑜昨日沐浴時的情景再一次涌上了徐年的心頭。
“怎么?”察覺到對方異樣的神情,陸瑾瑜輕聲問道。
徐年趕緊搖頭:“哦……沒什么……”
徐年的心臟撲通撲通跳著,難掩內(nèi)心的激蕩。
“你吃完了嗎?吃完我送你回去?!毙炷昊琶忉?。
“好啊,”陸瑾瑜爽快應允,隨即站起身,準備離席,忽然停住腳步,轉過身看向身后的徐年 。
等等,要是沒記錯,原主現(xiàn)在已經(jīng)被皇帝老子認回去了,他現(xiàn)在是當朝太子陸延舟的同胞幼弟。
那原身就是住在……皇宮?!
陸瑾瑜瞬間石化,腦袋嗡嗡作響,半晌沒緩過勁兒來。
這種情況,他該怎么辦?大俠能送他進皇宮?答案當然是不能。
這個世界階級矛盾多尖銳??!拋下大俠自己走嗎?可他也找不到皇宮??!他該怎么和大俠說??!
真是事事難兩全,陸瑾瑜越想越難過,簡直悲上心頭口難開。
徐年見狀,趕緊跟著站起來,關切地詢問:“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他雖然很奇怪,但也沒往別處想。
陷入神思的陸瑾瑜驟然被打斷,像只炸了毛兔子一般被嚇了一跳,看著耐心詢問的徐年強裝鎮(zhèn)定回應:“沒,沒沒事,大俠,您不是還要送我回家嗎?我們快走吧?!?/p>
說著率先邁步,生怕再被追問似的跑了起來。陸瑾瑜真是一秒鐘都不想繼續(xù)待下去了。
聽了他的話,徐年立馬露出恍悟的神色。
“嗯?!?/p>
徐年低聲應了一聲,暗中吩咐人結了賬,兩人一前一后走出了牡丹居,上了馬車。身后傳來牡丹居小二“客官慢走,往后常來”的迎賓送賓詞。
陸瑾瑜跑了好長一段路才平復下心緒。
車廂里,兩個人都沉默不語,徐年本就是個冷性情的人,不言語時坐在一旁,活似人形制冷機。陸瑾瑜和徐年截然不同,他本是個話多的人,但這時正心里想著事兒,一時也忘記了和徐年交談。造成車廂內(nèi)鴉雀無聲。
氣氛凝重壓抑。陸瑾瑜心煩意亂地盯著窗外飛速倒退的景物,陸瑾瑜心里琢磨著該怎么和大俠坦白自己的身份,誘騙對方送自己去皇宮。
陸瑾瑜經(jīng)歷陣陣頭腦風暴,怎么也沒能沉住氣。
算了,破罐子破摔,大不了就是撕破臉。
再說了,官高一級壓死人,自己可是新找回來的皇子,當朝太子的幼弟,他一屆白衣,豈敢反抗?豈敢不從?
怎么說也得把自己送回皇宮。
陸瑾瑜越想越覺得有把握,手握拳抵在唇邊輕咳了一聲,努力找話題活躍氣氛:“那啥……大俠,其實我吧,有個事瞞你挺久的了。”
“實不相瞞,其實我是新找回來的老六,呸,不是,六皇子陸瑾瑜,就是那個太子的幼弟?!?/p>
“瞞了你這么久,是我不對,還請大俠見諒,實在是怕有人再次加害與我,萬般無奈之下,才出此下策,隱瞞身份?!?/p>
陸瑾瑜說著,邊轉著一雙水汪汪的狗狗眼,可憐巴巴地望著徐年。似是疑惑對方眼中不帶一絲驚慌,為什么不給自己行禮。這是普通人見到皇子的反應嗎?
徐年敏銳地收到信號,饒有興致地看著陸瑾瑜,發(fā)現(xiàn)對方并沒有什么異常,裝模做樣地對著陸瑾瑜見了個禮,隨即笑著開口:“繼續(xù)。”
“說說你的目的?!?/p>
“讓我聽聽咱們六殿下在打什么如意小算盤?!?/p>
陸瑾瑜激動了,滿意了,他等的就是這句話!
“大俠可否護送我回宮,大俠武藝高超,如武神降世,您英勇出手救我出野豬圈時的矯健身姿,深深地,牢牢地刻在我的腦中,心中,難以割除?!?/p>
“我實在是怕有人暗中下手,取我性命。相信您定能護衛(wèi)我一路平安,讓我完完整整回到宮里的?!?/p>
“大俠,您要是能送我安安穩(wěn)穩(wěn)回宮,那賞賜可是大大的有??!”
徐年一口應下,閉上眼睛,窩在車廂里假寐。
徐年想不明白,心中疑團步步增大。
從出了牡丹居開始,他早已吩咐馬車向皇宮方向行駛。
陸瑾瑜頻頻往窗外看,同他坦白身份。他還以為對方是認出自己了,不裝了,擺爛了。
誰知道竟從小騙子臉上看不出一點扯謊的痕跡,為什么?
連去皇宮的路都認不出來?
連他也認不出來?
這到底是為什么?
徐年睜開眼睛,看著歪倒在車廂里呼呼大睡的陸瑾瑜,疑惑陡然增大。
可想探究的心可是一天都壓不住了呢。
他可是太好奇了,真想撕開地上這小東西的皮,看看廬山真面目呢。
事情越來越有趣了。
他越來越迫不及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