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愈發(fā)冰冷。

慘淡的月光灑落在教學(xué)樓頂，將靜靜站在邊緣處的孔朧影子拉得很長，他仍然面無表情地望著天空中高懸的圓月，在那紅色一點一點像正中心染去時，垂下眼簾望向了地面上的烏克娜娜。

雖看不清臉，卻也能夠從那漸漸變得虛弱無力的抬手動作中觀察出她此刻的狀態(tài)。

“你做不到的，”他低聲自語，“沒能發(fā)揮出完整力量的赤月之淚，根本抵擋不了反噬。還不如就放棄，重新回到原來的世界里?！?/p>

這樣失去了如今所有記憶的他，就可以不必那么痛苦，仍舊能夠滿懷期待地去完成自己千年的夙愿，而九伊也可以實現(xiàn)她一直以來的追求，所以——

“讓時間……逆轉(zhuǎn)回去吧?！?/p>

呢喃的嗓音里帶上了幾分壓抑的情緒，隨著手中緊捏寶石項鏈的力度逐漸加深，直到晦暗不明的眼神中再也掩藏不了那從心中不斷涌起的瘋狂。

孔朧于是朝前抬起了右手，然后將駛卷使匯聚于掌心。

“不要怪我，烏克娜娜，”他凝望著那瘦弱的小小身影，緩緩開口，“到時我會把你從閣樓里救出來的，一定——”

在低啞的呢喃聲停止的那刻，孔朧的眸光徹底暗了下來，然而掌心魔法還沒來得及朝既定的目標擊出，就被一道怒喝聲驟然打斷。

“孔朧，你瘋了嗎？！”

不知何時出現(xiàn)的洛汀一個箭步?jīng)_上前去，直接抓住了孔朧的手腕將他扯開。

毫無防備的孔朧踉蹌幾步，站定后冷冷抬眼看他，目光陰鷙無比。

“別阻止我，否則我連你也殺！”

“你不是剛剛才說過要親耳聽見九伊喊停你才停止嗎？為什么現(xiàn)在又要毀掉眼前的這一切！”洛汀神色十分僵硬。

然而聽到這問話的孔朧卻忽然笑了起來：“為什么？因為這并不是她期待的世界啊，你不明白嗎洛??？這不是九伊想要的未來，所以，它根本沒必要存在！”

最后半句的咬字很重，像發(fā)了狠一般，聽得洛汀緊緊皺起眉頭。

“……我不明白，你到底什么意思？”

“你當然不會懂了，”孔朧道，“因為你沒有翻過《時間之痕》，沒有從里面找到千年前有關(guān)九伊的一切，更不知道，她到底在萬世之卷里看見了什么?！?/p>

“萬世之卷？”這個久未被提起的名稱讓洛汀微微一怔，“我記得你說過，九伊是看到了關(guān)于黑夸共存的預(yù)言——”

“每個人從萬世之卷上看見的內(nèi)容是不一樣的，我一直以為九伊只是得到了文字啟示而已，”孔朧轉(zhuǎn)過目光，再次望向廣場之上的那道人影，“但直到今天下午，我從《時間之痕》里找到了當年的記錄，才發(fā)現(xiàn)九伊早就知道了烏克娜娜的存在。”

他曾向九伊許諾過，不會偷偷翻閱關(guān)于她的內(nèi)容，就算是兩人共同經(jīng)歷的過往，也要等待未來想要回顧從前的時候再一起看。

孔朧以為他不會打破這個約定的，如果沒有寶石項鏈里那段來自于九伊的遺言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