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上二人,并無敵意,更無戰(zhàn)意。
這,便是最大的不妥。
先前的比試他都未曾在場,單說午前的三場比試,前幾場比試皆能感受到雙方的氣勢,得勝的信心,以及招招間溢出的凌氣。
而臺上二人,雖也激烈,但與其說是比試,還不如說是演繹。招招勢勢不急不緩,似不甚在意何人勝,還真是自己玩兒得開心,連帶著迷惑旁人也樂在其中。
如此融洽隨性,又悅?cè)硕?,自是讓那些臺下之人覺察不出,似乎這種場面才是比武應有之景。
一切都似挺順理成章,不引人疑,但偏偏,統(tǒng)領(lǐng)就是個變數(shù)。
玄虎衛(wèi)統(tǒng)領(lǐng)明浩淵,自生母過世,便性情怪變,喜暗喜靜,越是熱鬧的場所,他越是如毒蛇蓄勢待攻般,繃緊心弦,敏感地注意一切動靜。
與其說他是不喜熱鬧,不如說是不能處于其中。再不可催的弦,繃久了,亦會斷。
這就是為何他所在之處寂靜如死水般,玄虎衛(wèi)皆曉其脾性,斷不會拿命來鬧騰。若不是統(tǒng)領(lǐng)要找出那日之人究竟是何方神圣,斷不會來此喧囂之地。
封逸輕輕嘆氣,偷瞄一眼明浩淵,見他斟滿茶水,細細品嘗,卻與這清淡的茶香不甚融入,周身冷冽的氣息在這祥和下,格外詭異。
待將茶飲盡,他放下茶盞,茶杯接觸矮桌發(fā)出響聲,不輕不重。他眸光微動,泛出寒氣:“細查。”
說罷,他起身離席,負手緩步離去,無聲無息,如蛇般悄然。
比武臺上,兩人額間都泌出細細的汗珠,順著臉頰滴落。文凌嫻趁隙瞧見明浩淵離去的背影,隔著老遠仍覺那背影都冒著絲絲寒意。
她微蹙眉暗思,在又一次與蒨六近距離錯身而過時,低語:“走了,似有察覺?!?/p>
蒨六眉間染上疑惑,也看了眼,面色微沉。他并不覺得明浩淵會察覺什么,但既然她說了,就是已篤定的。
“那不打了?”
既然人都走了,再裝也并無意義。
“嗯,”文凌嫻亦覺無趣,淡淡叮囑,“裝得像點。”
蒨六琢磨一刻,微搖頭,一招使出:“腦子不夠使?!?/p>
隨后他出招接招,一招比一招慢,一招比一招爛,像是在盡情地演繹,什么叫“體力不濟”。
文凌嫻面部抽動,這裝得也太沒水平了吧?早知道他這么不能裝,就該換個人來。
似看穿她的心思,蒨六面露不服氣之色,又眨眨眼,意思是,我演好給你看。旋即擺出一副撐死掙扎,來個短暫的朽木回春,但已回天無力的做派。
文凌嫻面皮又抽了抽,愛作。
她瞅準時機,與蒨六配合默契,一劍直指他面門。
監(jiān)官也看得過癮,此時意猶未盡,但還是大聲宣布:“文簡,勝!”
臺下眾人見明浩淵都已經(jīng)離場,也不再壓抑,轟然叫好鼓掌,歡樂聲如浪般波及四周。
二人還劍入鞘,拱手施禮退場。
“哎,我就知道文簡那小子能贏,不然本公子就無法與他一決高下了?!?/p>
夏蕘站在人群中,左一耳右一耳聽眾人評價,忽地耳邊傳來李萬津吊兒郎當?shù)穆曇?,肩膀上還一沉,被他搭上了胳膊。
(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