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戰(zhàn)檠走得很快,穿過沒有多少仆從的庭院,走過無人的長廊,一路來到書房。他邁步進去,玹離則從門口仆從手里接過裝滿茶水的茶壺,也跟了進去。
君戰(zhàn)檠在幾案后就座,玹離上前替他斟茶,將還冒著熱氣的茶水輕輕擱在君戰(zhàn)檠面前。君戰(zhàn)檠端起茶杯抿了口,他看著沒有幾本奏折的空蕩幾案,垂眸冷笑。
奏折?他的好父皇才不會把這東西給他,這些年在父皇纏綿病榻時,奏折都推給了周熾,那個老東西可比父皇的身子骨硬朗許多。他能坐到如今這個位置,還舍得撒手人寰嗎?
至于自己那個三弟,父皇似乎并不打算過早讓他接手這類事務,言其年紀還小。也的確,君戰(zhàn)安如今也不過十一歲,他的出生與母妃薨逝是同一年,準確來說,是同年同月但不同日,不然他可不會沒事記得自己這個交往甚少,還奪得父皇寵愛的三弟的年齡。
也多虧君戰(zhàn)安年紀還小,沒能做出些豐功偉績博得朝臣贊賞,唯有父皇隔三岔五夸他天資聰穎的話傳出來,否則自己這個太子也做到頭了。
這些夸贊的話也沒什么的,如若他沒記錯,在他八歲前,父皇也這么夸過自己多回,那時母妃臉上的笑容是難以掩飾的,他是真的聰穎,才博得了父皇夸贊。
傳言,玄秦太子君戰(zhàn)檠,五歲提筆作詩,七歲熟讀四書五經,倒背如流。
之后,就沒有之后了。
非要說之后的話,便是八歲喪母,十一歲獨自出宮入主東宮,八年來不受皇帝寵愛,無大過,更無大功,似是透明般的存在。
而君戰(zhàn)安得到的夸贊,就比他簡單多了,無論君戰(zhàn)安做何事,似是都會得到父皇的夸贊。
父皇之所以會毫不掩飾地偏愛君戰(zhàn)安,冷落他君戰(zhàn)檠,是因為皇帝認為,他君戰(zhàn)檠的外租家已沒落,而三皇子生母舒妃的背后,是周貴妃,再背后是勢力龐大的周家。
而他敬愛的父皇認為,他這個名存實亡的玄秦太子孤立無援,是乖乖等著被廢的存在。
可是,父皇錯了,他君戰(zhàn)檠怎么可能是那種待宰的羔羊?
他外祖楊家并沒有真的沒落,外祖父雖已離朝多年,但威望仍在,那些被周家排擠在外真正的忠臣,幾乎都已暗自在他外祖父的說和下投到他的陣營。
而他那表面碌碌無為的舅舅,實際上正在進行所有人都聽過的事——韜光養(yǎng)晦。他舅舅好歹是兵部尚書,且是當年的武狀元出身,怎么可能自甘墮落?
父皇絕對想不到,周家眼中這個無甚威脅的兵部尚書楊林煜,與他們眼中的特大中立派——目前擁有十萬大軍的佑安軍主帥方黎私交甚好。而這不為人知的私密關系,最初來源便是當年的太傅——文忠。
實際上,這些年他的不受寵,部分原因就是這位背有通敵之罪的太傅。因為當初太傅出事,年僅九歲的君戰(zhàn)檠替太傅求情,從而激怒了父皇,被罰在他宮里的寢殿里禁足了半年。
但他這些年一點都不為當年沖撞父皇而后悔,因為他也知道,太傅出事與周家脫不了干系,他唯一后悔的只是自己當初沒能救下太傅一家。
而他那與文忠交好的楊林煜私底下告訴他,后悔無用,唯有隱忍蓄勢,待有一日將周家一舉扳倒。
這些年他表面上的太傅是皇帝特意安插進他東宮里的,實際上他真正的太傅是楊林煜,他們暗地里時常來往,楊林煜也教會他不少。而他那自作聰明的父皇,從未發(fā)現(xiàn)。
父皇還未發(fā)現(xiàn)的是,他這個名存實亡的太子,在他的父皇身邊也安插不少人。父皇自以為派些人監(jiān)視他這人少的東宮,再安插幾個人進來,就能掌控他的行蹤?
真是癡心妄想,那些人不是被拔除替代了,就是已被他收服,偶爾向父皇傳遞些無關緊要的小事,做出一副自己很老實的假象,就連周家也瞞過了,以為他君戰(zhàn)檠真是一只待宰羔羊。
(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