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凌嫻依舊盤膝支棱著下巴,一副不關我事的神色,沒有絲毫差點傷到夏蕘的不好意思:“你就當長個教訓了唄。”由于她下巴擱在掌心上一上一下的,聲音有些含糊,但也不影響聽清。
夏蕘斜了她一眼,將絹帕包好塞入懷中后,她抱著懷斜眼看著榻上抿唇淡笑的文凌嫻。文凌嫻見她看來,沖她彎唇道:“方黎不都安排你作為我的近身大夫了?你的營帳隔這兒也不遠,干嘛這副裝扮?”說著,她上下打量起一身夜行衣裹身的夏蕘。
被看得有些發(fā)毛的夏蕘薄怒,垂在身側的手翻動,三枚銀針隨著她的動作飛出,直直飛向文凌嫻的面門。同時,文凌嫻腰間的軟劍瞬間出鞘,夏蕘都沒怎么看清文凌嫻的動作,三枚銀針幾乎同時與軟劍劍刃撞擊在一起,發(fā)出一聲清脆卻不大的聲響。
自始至終,文凌嫻唇角的笑意絲毫未減,像是在與人輕松愉快地談論。她收起軟劍,看了眼并排齊齊掉落在地上的三枚銀針,側腿彎身拾起,見針尖還是原來的色澤,便明白銀針沒有涂毒。這樣的銀針除非射中死穴,不然并沒有多大的殺傷力。
難得,夏蕘這個有很多種涂毒銀針的人,還有沒涂毒的銀針。
“毒都沒涂,蕘兒你是不相信我的武功,能躲過你這一擊,還是不相信你自己,能把握分寸?”文凌嫻笑意斂了幾分。
夏蕘不語上前,從接過文凌嫻手中接過那三枚銀針,重新藏入袖中。方藏好,文凌嫻又道:“要對自己有信心,必要時要會賭,會押籌碼,否則,會錯過很多原有的機會,還會讓對手認為你優(yōu)柔寡斷,由此拿捏住你的軟肋。”
她聲音不似方才那般隨意慵懶,語氣平淡卻讓人難以忽視,夏蕘也正了神色,沉默點頭。
文凌嫻看夏蕘這樣,她嘆口氣。她也不想給夏蕘講這些,只是現(xiàn)在身在此處,到處都是暗樁眼線。而夏蕘并未像她那樣從小被蒨菱當作暗衛(wèi)培養(yǎng),而是跟著文澤學習醫(yī)術,活得自在隨意許多。但夏蕘既然跟她來到京城輔助她了,有些該學的還是要學,否則一人暴露,便是整條線的斷送,何況她還是目前跟自己接觸最多的,無論如何都不能從她這兒出岔子。
帳內(nèi)沉默片刻,文凌嫻似乎也意識到了自己太過嚴肅,便適當轉移話題:“話說,你今晚來找我何事?”
聞言,夏蕘緊繃的面色緩和幾分:“哦,就是來給你說一聲,之前你說要打探東宮的底細,方才蒨二傳來消息,她與蒨三聯(lián)手,昨夜已成功拔除了一名最近很活躍的東宮暗樁,留了活口審問,午后出了結果?!?/p>
她說著,聲音低了下去:“那名暗樁交代,這些年東宮一直在暗中培養(yǎng)勢力,宮里的暗樁不止他一個,他知道的全已交代,有皇帝身邊的,宮里品級較高的嬪妃身邊也有,包括如今的后宮之主,貴妃周莒容?!?/p>
聽到這個名字,文凌嫻下意識握拳,面色緊了幾分。夏蕘察覺到她的異樣,頓了頓還是接著道:“那人還交代,這些年太子殿下與他的舅舅,也就是兵部尚書楊林煜,私下交往甚密?!?/p>
“兵部尚書楊林煜?”文凌嫻眉心微微蹙起,嘴里喃喃念道,像是在腦海中搜尋有關這個名字的記憶。夏蕘見她一副認真思索的樣子,也并未接著開口,靜靜等著。
片刻之后,文凌嫻眉心展開,眼神里多了幾分玩味:“若我沒記錯的話,這位扶持太子的兵部尚書大人,是我的……表姑父?”
表姑父?
夏蕘愣住,腦子里反復回蕩著這三個字,她腦中片刻空白后,浮現(xiàn)的第一個問題便是,文忠將軍何時有了一個表妹?
雖產(chǎn)生這么個疑問,她也未直接問出口,而是默不作聲等文凌嫻自己開口。她跟著文凌嫻在外的這段時間,學到最多的便是,少問多聽多看,過于好奇會害死人。
文凌嫻翹起嘴角,給夏蕘解釋道:“我記得我五歲時,父親曾帶著我母親,以及我與哥哥,一同去這位尚書大人的大婚之日觀禮,只不過那時楊尚書還不是兵部尚書。當時,父親雖與他在眾人面前表現(xiàn)得不甚親密,但后來賓客離開得差不多時,父親把我和哥哥帶到楊尚書與楊夫人跟前,讓我們叫人。那時雖小,但因為疑問太多且未得解,便將此事記下來?!?/p>
(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