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清掃車和臟衣服塞到角落,蒲熠星憑借著自己小時候的記憶,帶著周峻緯往冬眠的出口位置走去。
與入口簡單的密碼門不同,冬眠這座地下殺手帝國的出口設置的十分刁鉆,不僅要接受全方位多次搜身檢查,還要把指紋、虹膜紋在記錄儀上作登記,隨機接受檢察人員的1v1面談,才能順利離開冬眠。
“你爸是變態(tài)嗎?”周峻緯忍不住吐槽:“這么查咱倆保準完蛋,就算能通過搜身,指紋和虹膜紋現(xiàn)在根本沒時間也沒條件做假的,我一個在押犯人,你一個叛逃少東家,你當寫武俠小說呢?”
“這就是冬眠這么多年養(yǎng)這么多殺手還能從來不出亂子的原因,好進不好出,你懂什么??!”蒲熠星臉上有些得意洋洋:“咱們肯定通不過那些檢查的,所以今天好哥哥帶你走回小道——別忘了這里可也算我半個家,怎么瞞著所有人偷跑出去玩兒沒有人比我更在行。”
周峻緯無語:“但愿你說的‘偷跑’是真的‘偷跑’出去,不是這些人忌憚你的身份給你放水。”
十分鐘后,蒲熠星恨不得一鞋底子抽爛周峻緯那張宛如開過光的嘴:“從今天開始你不叫周加野了,你叫周黑鴉!”
周峻緯聳肩,掏出手槍對準面前笑呵呵的JY。
“呦,這不那誰嘛,你怎么又回來了?”JY笑呵呵沖周峻緯點點頭,感嘆著和蒲熠星說:“這孩子長得不錯,之前你和我說你搭檔特好看就比那個誰郭文韜丑那么一點點我還不信,現(xiàn)在見了面確實比你們都好看?!?/p>
蒲熠星瞇著眼睛,有些無奈的笑:“好哥哥,咱們老熟人了就明人不說暗話吧好不好,你覺得你能打得過我倆嗎?”
“你?我一個打倆,周峻緯沒打過,不知道好不好打啊?!?/p>
周峻緯想插話,但他忍住了,這是蒲熠星曾經(jīng)的家,面前站著的是蒲熠星曾經(jīng)的兄弟,這些都是蒲熠星需要也不得不去面對的過去,他幫不了忙也不能幫忙。
“說吧,怎么才能放我們過去?”蒲熠星看向JY,神色難得嚴肅起來:“你根本沒叫其他人和你一起守在這里,你不是真的想要攔我們,我說的沒錯吧?”
JY沒回答蒲熠星的問題,只是瞇了瞇他本就不大的眼睛,似乎在回憶過去:“誒你記得嘛,當初剛來北京的時候你不習慣我們北京的氣候,天天想著法兒往出跑,想自己買張火車票回四川。嘿,巧了,每次你都是從這兒往出溜,每次都能碰著我在這兒看門,你就和我玩兒那什么大盒子吃小盒子、三顆珠珠排排坐的那些游戲,贏了我就扮著鬼臉撒丫子往出跑....你是不是以為每次逃出去都特自由沒人看著你特放松?甭樂,我丫那是故意放你出去的,每次你出去了我還得吭哧吭哧跟你后面,就怕你跑丟了或者碰上那缺德的人販子......”
蒲熠星的表情很平靜:“哥,放我們出去吧,這次出去就不辛苦你再保護我了,我自己能保護我自己,我的好朋友們能保護我,我也有了很多想要去保護的人?!?/p>
JY樂了:“你小子,當初說要讓你去做臥底我特么就不同意,一小屁孩,幾年沒見怎么長大了呢就.....我就問你一句話,跟著他們,殺那些大奸大惡之人,爽嗎?明明是懲惡揚善現(xiàn)在卻被警察通緝,趕著你們屁股滿北京城跑,值得嗎?”
蒲熠星不知道為什么突然就想起郭文韜約他秘密見面,和他說自己開始動搖了時,轉(zhuǎn)述的齊思鈞的那句話——“我不知道我今天,甚至我這一生的努力到底值不值得,我只是憧憬在未來某一天,我們的子子孫孫可以真正生活在一個美好的社會里,那便是很值得了?!?/p>
JY笑了兩聲,掏出槍對著自己就是一槍,然后捂著鮮血淋漓的肩膀給蒲熠星與周峻緯讓出一條路:“活該你丫搞基,還下一代呢,趕緊滾蛋,一會兒兄弟們來了我還得假裝被你襲擊毆打,別磨磨唧唧留在這兒影響小爺?shù)暮脩颍 ?/p>
直到蒲熠星與周峻緯的身影離開冬眠很遠之后,他們剛才站著的那片地方,暗處才慢悠悠走出一個人:“何苦要打這一槍呢,還得給你取子彈?!?/p>
JY苦笑:“戲癮上來了,一時沒忍住。”
“也好,這樣更真一點?!?/p>
JY看著郎東哲,有些不解:“其實你完全可以自己放他走,為啥死心眼非要讓他繼續(xù)誤會你?”
郎東哲搖搖手中并不存在的蒲扇,滿臉意味不明的表情,像是在懷念,像是在欣慰,又像是在遺憾:“沒必要,更取所需罷了,我要光明正大的繼承這個組織,他要自由,我又沒有多高尚故意留他性命,只是故人之子,沒必要見那么多面,還不如留點誤會和仇恨,走的干脆些?!闭f著也不再注視蒲熠星他們離去的方向,自顧自轉(zhuǎn)身回到那片喧鬧的、繁華的,終于屬于他的地下殺手王國。
只是在喧鬧之后,郎東哲也會偶爾的想起很久很久之前,一雙溫暖干燥的大手把他從泥濘中拉起,帶著他走南闖北,永遠把他護在身后,在他想念逝去的父母時告訴他可以把自己當做他的父兄......
山河不足重,重在遇知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