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又過了幾年。
齊思鈞對于失去周峻緯的悲傷似乎被時間治愈了一些,也開始和別人說笑,也開始可以翻看有他的舊照片,半夜也不會再看著蒲熠星拍攝的那段周峻緯射箭視頻而哭出聲。郭文韜、蒲熠星看著,既欣慰又有些莫名的難過?!八麜怂麊幔俊薄拔蚁M麜?。”
有一天,齊思鈞下班很早,主動去菜市場買了很多蔬菜鮮肉,在廚房叮叮當當忙活了一晚上做了一桌子菜,有清蒸螃蟹、回鍋肉、拔絲地瓜、土豆燉豆角....最后一道菜是鍋包肉。
圍在餐桌前的幾個人安靜的聽著鍋包肉在油鍋滋啦滋啦的聲音,可是滋啦聲逐漸掩蓋不住男人極力隱忍的哽咽,齊思鈞看著盤子里色澤金黃的肉塊,眼淚啪嗒啪嗒砸在鍋臺。
“沒事兒,不用管我,你們先吃,我只是....只是突然覺得他如果在,一定很喜歡這道菜?!?/p>
文韜和阿蒲終于也達到了領(lǐng)養(yǎng)孩子的年齡標準,兩個加起來80多歲的人,領(lǐng)養(yǎng)前一天興奮的睡不著覺,一圈一圈在客廳繞彎。
“你說叫什么名字呢?”
“你說姓郭還是姓蒲呢?”
“我覺得不如叫峻緯吧?!?/p>
齊思鈞愣了一下,郭文韜和蒲熠星的眼神一起投向他,而他的頭垂向地面沒有說話,那天在他坐著的地方上空下了一場局部陣雨。
峻緯你看,你走了之后有人偷偷思念,有人明目張膽紀念,可那都不是你。
你什么時候回來呢?
你還回來嗎?
我還在家等你啊。
又過了很久很久,久到這個世界上還記得他們的人都已經(jīng)寥寥無幾,蒲熠星、郭文韜、齊思鈞決定一起去養(yǎng)老院度過風燭殘年。
養(yǎng)老院的設(shè)施很好,他們最喜歡的是后院那片溫馨的小花壇,平時沒事兒老人們都會在那里遛彎、鍛煉,還有護工養(yǎng)的一只薩摩耶,看上去像極了去世很久的Timo。
蒲熠星還是喜歡打游戲,只是老化的關(guān)節(jié)讓他不得不放棄激烈的格斗網(wǎng)游,最近他癡迷一款復古游戲:植物大戰(zhàn)僵尸。文韜當年傷到了眼睛,不算嚴重,但醫(yī)生不允許他常??措娔X屏幕,為此蒲熠星遺憾了很久,思考著要不要為了韜韜放棄僵尸肯腦子而去玩兒飛行棋。
在這里,他們還看到了一張熟悉的面孔。護工熱情的介紹說這是他們養(yǎng)老院的老員工了,當初這位大爺受了很嚴重的傷,醒來之后什么都不記得只記得自己姓周,也沒有地方去,老院長就讓他在院里當護工,這一當就是一輩子,直到他自己也老到不得不被別人照顧。
“周大爺人可好了,一輩子沒結(jié)婚卻收養(yǎng)了很多孤兒,我們都叫他周爸爸....你們看,現(xiàn)在的院長就是其中的一個?!弊o工說起他們養(yǎng)老院的院長,眼睛里滿是崇敬:“院長叫周見賢,是今年兩會代表,你們網(wǎng)上一搜就能搜到!”
齊思鈞呆呆的,問:“周,見賢?是哪個見?哪個賢?”
郭文韜恨鐵不成鋼,一巴掌拍過去卻因為眼神不好拍在了蒲熠星腦袋上:“你是不傻!還能是哪個?當然是‘見賢思齊焉’的那兩個字唄!”
齊思鈞捂著嘴喜極而泣。
護工小王發(fā)現(xiàn)最近周大爺不對勁,平時有事兒沒事兒就喜歡偷看新來的齊大爺,人家吃飯他也眼巴巴看著,人家遛彎兒他也徘徊著在附近溜達。只要有齊大爺出現(xiàn)的地方,周大爺就沒出現(xiàn)過正臉。
周覺得那個一笑賊好看的小老頭有點兒可愛,想上去問問能不能一起下盤象棋,又不好意思,猶猶豫豫琢磨了半天,一咬牙一瞪眼終于準備行動。他湊近下飛行棋的郭文韜與蒲熠星,禮貌的揪揪兩人袖子:“您好,打擾了,我想問一下你們認識那位嗎?”
蒲熠星順著他指的方向看了一眼樹下練太極的齊思鈞,翻了個白眼:“那必須認識啊?!?/p>
“你們能不能幫我要一下他的聯(lián)系方式?我挺喜歡他的,我想和他做朋友?!?/p>
“zou峻緯你真的絕了!是過往那二十多年你孔雀開屏的極度自戀導致你現(xiàn)在返璞歸真了嗎?”蒲熠星嘆氣,現(xiàn)在但凡有個認識他們的人過來采訪,他打死都不會承認這人是自己的搭檔?!褒R思鈞!過來!”
周的臉一下通紅,緊張的擦擦手,像個情竇初開的中學生。
“阿蒲?”齊思鈞看了一眼周峻緯,又看向蒲熠星:“怎么了?”
“他說,想要你的聯(lián)系方式,問你能不能做朋友?!惫捻w不耐煩:“哎呀三句話的事兒真墨跡!”
齊思鈞把目光投向緊張的不得了的周峻緯,張著沒剩幾顆牙的嘴大笑,笑著笑著就哭了:“傻瓜,我五十年前就答應你了呀!......峻緯,我終于等到了你,歡迎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