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杳的成人禮,從觥籌交錯的酒宴上逃出來,那時候還下著雪呢,小女孩小小一團,站在席故家樓下叫他。
出逃的公主只在禮服外套了一件白色棉服,在寒風中凍得發(fā)抖,小臉紅撲撲的。
席故笑罵她冒失,將自己系著的圍巾解下來,輕柔地為她圍著。
四目相對那一剎,懵懂的情愫在空氣中炸開,兩人瞬間將頭扭到了另一邊。
沉默了好一會兒,紀杳才小聲道:“……要放煙花嗎?”
席故面色平靜地轉(zhuǎn)過頭,低低應了一聲。
——只有通紅的耳廓暴露了他的無措。
那一年他初出茅廬,用著廉價得不能再廉價的二手機,拍下了這短短15秒的視頻。
他從沒想過,這心血來潮拍下的視頻,竟成了未來7年他最大的支柱。
小女孩,雪地,仙女棒。
少女的臉被照亮,圍著純黑色的圍巾,襯托得臉龐更為白凈,在黑夜中發(fā)著光。
——她真的成了太陽。
黑夜之中的太陽。
這種氣質(zhì)在她身上,明明矛盾又讓人感到理所應當。
冷風刺骨,席故牽著紀杳的手回了小屋。
屋內(nèi)顯然是精心布置過的模樣,蛋糕擺在小桌上,暖橘色的臺燈渲染,“HAPPY BIRTHDAY”樣式的氣球和彩燈掛在墻上,輕柔舒緩的生日歌在紀杳身后響起。
是席故。
他抬手覆住了她的眼睛,護著她坐到柔軟的沙發(fā)上。
紀杳猜,在此之前,他都不確信她到底會不會來,可他還是準備了,也愿意等,一直一直等下去。
席故嗓音溫柔,跟著伴奏唱完了一整首生日歌。
這一天,因紀杳紀家獨女的身份,為她慶生的人不在少數(shù),多的是比面前這個人所準備的值錢千倍萬倍的禮物,真真假假,沒幾個真心的。
只有面前這個人。
紀杳覺得,無數(shù)金銀細軟也比不上他的一首生日歌,和親手烘焙的蛋糕。
席故笑著看她,溫聲說:“快許愿吧?!?/p>
眼看她許完愿,席故才說:“……其實對著蛋糕許不如對著我許,我應該比蛋糕要有用得多?!?/p>
紀杳眼睛亮了亮,不知想到什么,一瞬又暗了下去。
“不管什么愿望你都能幫我實現(xiàn)嗎?”
席故沒有半點猶豫:“是。”
他目光堅定,像極了14歲那年帶他回家的自己。他只是坐在那兒,紀杳就覺得好喜歡好喜歡,快要滿溢出來的喜歡。
這就是她喜歡的男孩。
她的蓋世英雄。
“那……我說什么你都不會拒絕我的吧?!?/p>
席故還沒來得及回答,她緊接著又出口:“我喜歡你?!?/p>
很喜歡很喜歡,比他想的,還要喜歡。
聽見紀杳猝不及防的告白,席故一開始甚至還“嗯”了一聲。
“……”
過了幾秒。
“等等……你剛剛說……你喜歡誰……”
席故猛地回神,意識到紀杳剛剛說了什么,再出口聲線都在顫抖,他感覺自己的腦袋暈暈沉沉的,像有無數(shù)多煙花炸開了。
“喜歡你。紀杳喜歡席故?!奔o杳又重復了一遍。
席故半晌沒出聲,紀杳順勢悄悄地看了看他的耳廓。
果然,又是紅的。
她暗自嘆息,剛剛才褪下去,怎么又紅了。
又過了一會兒,就在紀杳以為他不會回答,正暗自傷神,覺得自己太魯莽了,嚇到他了的時候,他卻突然出聲:“……我可以抱你嗎?”
紀杳笑彎了眼,鉆進了他的懷里。
剛確定關(guān)系的戀人,就連擁抱也小心翼翼,周遭安靜下來,兩人的心跳聲在寂靜的環(huán)境下被放大。
一下又一下。
他們是彼此連擁抱牽手都會心動的愛人啊。
屋外雪還在下。
而屋內(nèi),相愛的人正在擁吻,共赴這無邊雪夜。
青澀而莽撞。
席故從來沒有像那一刻一樣滿足過,也從來沒有像那一刻一樣真真切切地感受到,懷里這個人,是完完全全屬于他的。
從身到心,心甘情愿的,兩情相悅的?!≡僖矝]有那樣的時刻,能讓他哪怕奉獻出一切也想擁有。
即使只有短短幾秒。
可她全都不記得了。
確定關(guān)系后,兩人過了一段還算是膩歪的日子,慢慢的,席故的事業(yè)有了起色,越來越忙,而紀杳也正忙著出門旅游。
歲月靜好。
就在他們以為日子會這么緩慢而滿足地過下去的時候,變故發(fā)生了。
紀杳在同自己的父親去度假村的時候,發(fā)生了車禍,紀父當場身亡,紀杳重傷昏迷不醒。
彼時的他在另一個國度,參加著一個很重要的跨國會議。
明明離開時,一切都同往常一樣,紀杳同往常一樣笑著奔入他的懷中,聽見他要遠行的消息還同他生了好久的氣,最后也只能依依不舍地同他揮手告別。
小姑娘眼眶紅紅,手還揪著他的衣角,嘴上卻說著她一點也不會想他,他也可以在那兒呆一輩子不回來都行的這種話。
可就在他辦完所有事情,在迫不及待想要見到她的路上,與紀家家主出車禍當場身亡的社會新聞一同推送給他的,是紀杳發(fā)給他的一條消息:我們分手吧。
消息是好幾天前的了,新聞卻是剛剛才推送的。
他腦子嗡地一聲,手機滑落在地,又立馬手足無措地撿起來,給她發(fā)消息打電話。
可無一例外,都失敗了。
發(fā)完那條消息,她拉黑了他所有的聯(lián)系方式,消失得毫無預兆。
最終席故只能打開那條在他信息欄里的新聞。
【紀家家主車禍一事,是天災還是人為?!】
然后他看見,那張模糊不清的現(xiàn)場偵查照片里,有一枚玫瑰樣式的徽章落在一旁,沾了灰,在光下無處遁形。
那是席故送給紀杳的,十八歲的生日禮物。
織野回憶大概還有一兩章:) 馬上就要完結(jié)啦~一個人自娛自樂寫得很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