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讓自己重新?lián)P起笑臉,依舊蹲在地上只留給他小半張側(cè)臉,仰頭吐了口煙,“……對呀,話說你剛才應(yīng)該都聽到了吧?!辈还苁呛椭x銳韜滿舒克還是和盛宇。
怎么還明知故問呢?
真的就這么失望嗎?可我也從來沒說過我很好啊……劉聰也是,他也是。明明我本來就是這個樣子一直都是這個樣子,明明就是他們自己先擅自地對我抱有期待,發(fā)現(xiàn)我并不符合他們的想象又自己擅自地失望的。為什么現(xiàn)在又要擺出一副好像是我做錯了事的姿態(tài),高高在上地指責我再原諒我?
難道就一定要我主動剖開自己把那些傷口給他們看才叫好女孩的坦誠嗎?
這對我也未免太苛刻了,多殘忍啊。
更甚,和劉聰不一樣,我從來都沒有向你隱瞞過什么,閃火。明明只要你愿意更進一步,更主動一步地來了解我就可以知道一切??赡悴辉敢?。
你不愿意打破幻想,對嗎?
我將臉埋進膝窩,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才保持住最后的體面。只不過再怎么忍耐眼眶也還是酸得發(fā)紅。
“不吃嗎,我的糖?!蔽业穆曇麸h忽又沙啞,不知道是因為滿舒克剛才粗暴的動作還是我此刻糟糕的心情。分明沒有流眼淚,卻剛一開口就感覺到干渴。
閃火猝不及防地與我對上視線,潤濕的眼角在月下折出一點晶亮的光,看起來比我還可憐。斂下的眼皮顫動了一下,才從喉間擠出聲音,“不、我……”
好狡猾。
露出這樣一幅惹人憐愛的模樣,是想要我怎么辦呢?
“沒關(guān)系的?!蔽也幌胨@樣為難,見他掌心還虛捏著我給他的那支棒棒糖,卻是糖身握在掌心糖棍朝外,忍不住笑了聲。捏住他露在拳頭外的半截棍往回抽。這一次小心地沒有碰到他分毫?!安幌氤缘脑捑蛠G掉吧。”
“不,不是這樣的、我不是那個意思!”閃火從剛才起就沒有絲毫的動作,像是被人抽了三魂七魄,一聽我這話卻忽的收力,將那支再普通不過的糖握得很緊。像為了證明什么似的,不自覺顫抖的手堪稱是慌亂地撕開了塑料糖衣。
只是動作越急切就也越容易出錯。被掌心溫度捂得微微融化的糖身早已經(jīng)死死的粘住了糖衣,大力之下雖然成功讓二者分離但還是有幾片細小的塑料碎留在了上面。
已經(jīng)不能吃了。
“扔掉吧,閃火。”見他還要把糖往嘴里塞,我自己都實在看不下去,抬手別住他的腕。
只是一支糖而已,換一根新的就好了。也不差這一根,對吧?
我仿佛沒有看見他眼底的惶然抗拒,摸出最后一根葡萄味強硬地塞進他的手里。末了也不再聽他爭辯,留下一句先走了就兀自進了門。
起先還是故作從容的邁著步子,越過第一個轉(zhuǎn)角后卻越走越快,最后竟是逃似的回到了洗手間。好像再慢一秒,我就又會被那個自私貪婪的我給吞噬。
——閃火要是還喜歡我就好了。這樣我就可以留下他了。
我怎么能有這么過分的想法,無恥得我自己都想笑。
蜷臂抵著墻喘氣時我才意識到我真的是又一次倉皇而逃,連閃火的電子煙都忘了還。銀鏈墜著黑色的煙桿大喇喇掛在腕上就差點這么回包廂。
被滿舒克蹭掉的唇彩也還沒補。
我現(xiàn)在的樣子,一定非常的狼狽。但還有太多爛攤子要等著我去收拾——我將電子煙塞進口袋,補好口紅又用力的揉了兩下臉頰讓面色紅潤起來——現(xiàn)在還不是該松懈下來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