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府書房內(nèi),夜已深,可這里卻還亮著燭火。
沈夫人的心腹知綺用剪刀剪掉了燈芯,書房內(nèi)亮堂了些許,但看久了眼睛還是會酸。
沈夫人按了按眉心,書案上仍剩下幾冊名單,她輕輕地嘆了一口氣。
“夫人,昏暗的燭火對雙目損害極大,剩下的這些明日再看吧。”立在身旁的知綺適時提醒。
“今日事今日畢,等我看完這些?!鄙蚍蛉藢⑹种袆偪赐甑拿麅赃f給了知綺,知綺只能無奈地接過名冊,放入了承盤之中。
“夫人對小姐的婚事可真是上心,從晡時看到了現(xiàn)在,這名冊都要堆成了小山了?!敝_道。
不過是受人要挾罷了,我哪里會對那個丫頭上心。沈夫人在心里冷笑一聲,可手中的動作卻是未停。
“那兩人今日做了什么?”沈夫人問道。那兩人自然是指的青辭和夜槿軒了。
“用完午膳后,那名女子獨自一人去了小姐那里。”知綺回道,“那名男子并未跟著去,倒也算是知理?!?/p>
竟去了那丫頭那里,這倒是我沒有想到的,不過她可是什么也不知道啊,去了又有什么用呢?沈夫人笑了笑,繼續(xù)問道:“她們談了什么?”
“只知道那女子請我們小姐幫忙繡一個滿月禮,當(dāng)時房間里只有她們二人,具體說了什么我們也不清楚?!敝_回道,又接過了一份名冊?!胺蛉撕尾恢苯尤栃〗??”
沈夫人翻名冊的手頓了頓,嘴角掛起了一抹不易察覺的譏笑。
在知綺以及一眾外人來看,夫人對小姐從未有過苛待,除了她很少會去看小姐之外。所以,外人對她們二人是親生母女毫無懷疑。
終于,翻看了最后一份名冊,沈夫人示意知綺為她捏捏肩,“明日便把這些我覺得尚可的名冊,送到小姐那里去?!?/p>
“夫人,我有一句話不知當(dāng)講不當(dāng)講。”知綺猶豫了許久,還是說出了這句話。
“你說?!鄙蚍蛉碎]目養(yǎng)神著。
“小姐,這幾日一直在勤練繡藝,常常很晚才睡,她似乎是很想聽到來自母親的肯定。”知綺原本還想問,小姐來求見過她幾次,明明有時候夫人是有余閑的,可為何卻總是閉門不見。
母親,呵呵…沈夫人輕笑了一聲,“女紅本就是女子應(yīng)做之事,何須他人認(rèn)可?”
“你去跟她說,這幾日把心思放在挑選良配身上。等她風(fēng)光大嫁那日,若我瞧見她嫁衣確實不錯,自然會嘉獎于她?!?/p>
“是?!敝_明白自己多說無益,便不再出聲。
“另外還有一事,他們二人晚間往云棲湖方向去了,似乎是去找那個…了。”知綺也不知該如何形容,是叫原配夫人呢,還是叫怨鬼更為合適。
“果然,他們還是去了,明日我們拭目以待?!鄙蚍蛉艘桓绷巳挥谛氐臉幼樱旖菕熘鴾\笑。
最終,書房的燭火熄滅了。
而云棲湖這邊,夜槿軒一直在湖邊踱來踱去,隨著時間的推移,心情愈發(fā)焦灼。
只見他突然走上前去,手將要靠近門的時候,門卻從里面開了。
青辭裹挾著一陣陰風(fēng)從里面跑了出來,“快走!”
隨后拉著夜槿軒從湖面上飛過,又從草叢里先后穿行,直到在竹林里疾行了一段路,這才慢下了腳步。
夜槿軒有些擔(dān)心地看著青辭,這是他第一次見師父這么狼狽,以前師父一直都是遇事不慌,清絕出塵的。
“的確是遇到了一些麻煩…”青辭邊走邊說道。
在她第二次進(jìn)門時,不知為何,里面的怨鬼已被徹底激怒,道道凌厲的怨氣向青辭襲來,根本不留一點情面。
可青辭卻只是想得到心里的答案,并不想大打出手,手下留情了不少,所以處處受到掣肘,漸漸落了下風(fēng)。
一個打一個躲,一來二去,青辭已經(jīng)有些吃不消了,而那怨鬼卻一直在吸食著月之精華,損耗極少。
青辭知道自己支撐不了許久,便要奪門而逃了,可她還沒得到那個答案,她不甘心。
只見她突然一個轉(zhuǎn)身,以極快的速度攻向了怨鬼的身邊,這才得以靠近她。
等近了才能看到那厚重的黑霧下的真面目,是一個面容清秀的女子,眼神狠絕卻又充滿迷茫。
“現(xiàn)下沈家小姐其實是你的女兒吧?”青辭直接拋出了這句話,便一直盯著那女子看。
女子的神色似乎恢復(fù)了些許清明,手中的攻勢也減弱了幾分。正在青辭松了一口氣之時,她突然又恢復(fù)了狠戾,一道怨氣直逼青辭的命門。
“滾?!迸咏K于出聲,眉眼間可見憤怒之色。
青辭趕緊轉(zhuǎn)身,往門口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