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怎么去了這么久?”泠月一踏入房門就問道。她原本是在另外一處房間里與一位商人談著生意,可以聽到青辭他們回來了,就火急火燎地趕過來了。
青辭先為自己倒了一杯茶,然后癱坐在軟榻,喘著氣說:“你先讓我們歇會…”
泠月有些恨鐵不成鋼地看著兩個風(fēng)塵仆仆地人,并吩咐了小二備些好酒菜送過來。
然后就往青辭那邊靠了過去,拿起一旁的扇子替她扇了起來。
青辭舒服地閉上了眼睛,發(fā)出一聲喟嘆:“泠月你可真好!”
泠月輕彈了一下她的腦袋,眼神里頗為寵溺。一時之間,夜槿軒都快要分不清楚究竟誰是那個活了幾百年的大妖了。
“現(xiàn)在可以說了嗎?”泠月再次發(fā)問。這些天以來,她其實(shí)一直牽掛著青辭那邊,畢竟他們?nèi)サ奶昧恕?/p>
青辭示意夜槿軒來說,而自己則拿起了小方桌上的茶點(diǎn),愜意地吃了起來。時不時也在一旁進(jìn)行補(bǔ)充。
“原來如此?!便鲈乱矊λ齻冇喾蛉四概畟z的故事唏噓不已,尤其是余夫人被那個沈總商給騙了,讓她不由得想起了當(dāng)初的自己。
“那你們這次回來,是已經(jīng)把那邊的事情解決了?”泠月一下子就抓到了重點(diǎn)。如果真的解決了,怎么會這么著急趕回來。若是換做她,可得悠哉悠哉地賞玩了一番之后再回來。
青辭搖了搖頭,“沒有?!?/p>
“其實(shí)我也猜到了,一回來就直奔我尋仙樓,之前怎么不見你有此覺悟,是想讓我?guī)褪裁疵Π??”泠月的話語十分犀利,簡直是一針見血。
青辭點(diǎn)了點(diǎn)頭,眼睛眨巴望著泠月,問道:“所以,泠月愿意幫我嗎?”
泠月有些無奈地看著青辭,“你的忙,我自然都會幫的?!边@說的是什么話,這么多年過去了,還是個不開竅的,我跟她之間是啥關(guān)系啊,泠月心中腹誹道。
青辭攥緊了拳頭,猶豫了再三之后,下定決心道:“可以把牽魂引給我嗎?”
泠月有些詫異,問道:“你要那個做什么?”
“莫非你想…”泠月說完后又自己搖了搖頭,怒氣上涌兩眼發(fā)黑,“不對,你是想用它來喚醒沈小姐???”
“你知不知道,那是我特意為你尋來的!”泠月神色有些激動,但礙于夜槿軒在這,她不好徹底言明。
“我知道,可我…用不到?!鼻噢o像一個做錯了事的孩子那樣低下了頭。
夜槿軒在一旁有些摸不著頭腦,為何師父一提到那個東西,泠月就生氣了。這是他第一次見泠月生師父的氣。
“你那哪是用不到,你是不敢!都過去那么久了…”泠月眼里流露出心疼的神色。
青辭捏緊了她的衣角,語氣有些僵硬道:“別說了…”
她其實(shí)也是一個膽小鬼。
泠月有些恨鐵不成鋼地在房間里走來走去,正要再勸勸青辭,便聽到了門外的敲門聲。
“進(jìn)來?!便鲈掠行┎荒偷貙χ饷娴?。
來人正是秋水,她的手里還拿著一個食盒,邊走邊說道:“小二在門外聽到里面有爭吵聲,不敢進(jìn)來,所以就只能我過來了。”
秋水將食盒里的膳食一一擺放在桌上,繼續(xù)道:“明明一聽到青姑娘回來了,樓主就拋下了手頭上談生意的正事,火急火燎地趕了過來,如今這樣又是為哪般?”
青辭抬起頭看了一眼泠月,便見她刮了刮鼻子,有些傲嬌道:“那還不是她非要?dú)馕?!?/p>
秋水笑了笑,搖了搖頭,這兩人又在鬧小別扭呢。她扶著泠月的肩膀,打趣道:“是是是,我們樓主可別被氣飽了,不然這一桌子的珍饈怕是無福享用了?!?/p>
泠月坐了下來,用筷子敲了一下秋水的腦袋,假裝慍怒道:“小心我給你這個月的月銀減半!”
“不會的,誰不知道我們樓主最是寬宏大量,我方才說的那番話根本就不會放在心上?!鼻锼糟鲈麻_尋仙樓之初,便一直跟著她,最是了解她的性情,刀子嘴豆腐心。
“好啦好啦,有什么事吃飽了再說?!便鲈驴粗噢o道,然后又轉(zhuǎn)向了一旁的夜槿軒,“還有我那小師侄,肯定也餓壞了吧。”
夜槿軒點(diǎn)了點(diǎn)頭,然后拉著青辭也坐了過來。
秋水見此和諧的情景,終于松了了一口氣。她本欲離去,卻在經(jīng)過夜槿軒之時,聞到了一股奇特的香味。
奇怪,莫非是我的錯覺?秋水腳步頓了頓,而這點(diǎn)被泠月捕捉到了。
泠月邊嚼邊說道:“秋水,你是不是也沒吃飽?多一副碗筷沒關(guān)系的?!?/p>
秋水微笑著搖了搖頭,還是決定把她的發(fā)現(xiàn)告訴樓主,“我方才在夜小公子的周圍聞到了一股香味,覺得有些奇怪?!?/p>
原本埋頭干飯的青辭聽了這話,緩緩抬起了頭,問夜槿軒:“阿軒,你身上有用什么香薰之類的東西嗎?”
夜槿軒此時已放下了碗筷,搖了搖頭,“沒有啊,我從不用那些東西,就連香囊也沒有佩戴?!?/p>
夜槿軒左右聞了聞自己的衣袖,看向了秋水,道:“秋水姐姐會不會搞錯了?”
秋水站在青辭和夜槿軒的中間,摸著下巴,道:“沒有錯,不止是你的身上有,青姑娘的身上也有?!?/p>
泠月聽了這話便立馬意識到了事情的嚴(yán)重性,放下了碗筷,拉起青辭轉(zhuǎn)了一圈,皺著眉頭道:“我怎么也沒聞出來?”
秋水不再多說,而是從她的心口引出了她的內(nèi)丹—花間意,并緩緩催動妖力,兩朵透明的花瓣分別從青辭和夜槿軒的身上飄了出來,圍繞在花間意周圍。
“就是它了。”秋水收回了內(nèi)丹,慢慢展開手心,兩朵透明花瓣便靜靜地躺著。
“若我沒記錯的話,這應(yīng)該是一種蠱蟲?!?/p>
泠月也湊了過來,道:“蠱蟲?這看起來像個死物啊,它真的能動嗎?”她用手輕碰了花瓣一下,那片花瓣動了動,泠月嚇得趕緊把手收了回來。
“我的天,它還真會動?!?/p>
秋水解釋道:“這種蠱蟲是用一種特殊的花養(yǎng)出來的,不會像普通蠱蟲那樣散發(fā)氣息,非高階花妖很難看出來?!?/p>
夜槿軒眼睛不由得瞪大了,雖然此前師父說過尋仙樓里有很多妖,但他當(dāng)時只以為她是在說笑,沒想到還真是…幸好他上次沒有亂碰后院的花草,他已經(jīng)能猜到那些花都是秋水在照料著了。
“還請青姑娘好好想想,是在何處沾上了這種東西?”秋水看著青辭道。
青辭思索了起來,在鄴城他們大部分時間都待在沈府,除了有時會出去用膳,但她并未發(fā)現(xiàn)有什么奇怪之處。
“我想起來了?!鼻噢o的腦海中閃過了一個畫面,“應(yīng)該是上次在花柳巷被人暗算了?!?/p>
夜槿軒也點(diǎn)了點(diǎn)頭,道:“莫非是那些姑娘們的香囊有問題?”
“花柳巷?不是吧,你們竟然還去了那種地方?”泠月有些好笑地看著他們。
青辭面無表情地瞪了泠月一眼,都這個時候了…
“不是不是,是我被人騙了…”夜槿軒連忙解釋道,然后把他被騙的經(jīng)過說了一下。
“所以這其實(shí)是一場局,那背后之人可真是心思歹毒啊。”泠月總結(jié)道。
秋水進(jìn)一步分析道:“據(jù)夜小公子所說,那個人從你們來鄴城的前幾日就已經(jīng)開始動作了,想來是早就準(zhǔn)備好了?!?/p>
“而如今距離那日已過了這么多天,他的局似乎還未收網(wǎng),倘若我們今日沒有發(fā)現(xiàn),恐怕后果不堪設(shè)想?!?/p>
泠月捏了捏拳頭,語氣凝重道:“是啊,那背后之人心思不止是歹毒,更是深沉?!?/p>
然后轉(zhuǎn)向了秋水。問道:“可知這種蠱蟲的效用是什么?”
秋水又仔細(xì)地看了看那兩朵“花瓣”,心里有了一個猜測,“若我沒猜錯的話,這種蠱蟲需遇到一種特殊的花,才會發(fā)揮作用?!?/p>
“而那種特殊的花,大概率就是喂養(yǎng)蠱蟲的花。”
青辭對這個猜測深表贊同,因?yàn)樗麄兇饲霸跁渴暗降呢浳锴鍐紊希陀涊d了許多種禁花。
她有一個大膽的猜測,那背后之人恐怕就是想把他們引到沈府種植禁花之地,然后進(jìn)行偷襲。
秋水聞言點(diǎn)了點(diǎn)頭,但又沉思道:“青姑娘此番猜測確實(shí)有理,但那張清單上所記載的花名,無法用來喂養(yǎng)此蠱蟲?!?/p>
“何以斷定?”青辭問道。
“那張清單上所記載的花皆屬熱性,而此蠱蟲喜寒,故而有此推斷?!鼻锼忉尩馈?/p>
泠月聽了秋水的解釋后,恍然大悟,“原來如此?!?/p>
青辭并未說話,而是在心里暗暗想著,難道我想錯了?不是在禁花園內(nèi)設(shè)局?
泠月深想了一下這背后的意圖,倒吸了一口涼氣,道:“沒想到你們這次去鄴城,竟然如此驚險?!?/p>
然后認(rèn)命地從袖口掏出了一個小布袋,遞給了青辭,“喏,真是敗給你們了,拿去吧?!?/p>
青辭有些疑惑地看著泠月伸出來的手,“什么東西?”
泠月有些氣結(jié)道:“你說呢?不要就…”算了…
她還沒說完,青辭就十分驚喜地拿過了布袋,并問道:“為何又同意了?”
泠月垂下來眼簾,嘆了一口氣,“既是你自己的決定,我自然會支持你?!逼鋵?shí)最重要的是,現(xiàn)在背后之人身份不明,而沈小姐則可以作為一個突破口,這樣才能盡量避免讓他們二人受傷。而這些話,泠月是不會跟他們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