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天,君過策住在那個小酒店,挺愜意的。就是每天早上周徉慢的要死,等公交順便也等等他。
其實才不是,周徉是掐著時間走的,那樣去到公交站,剛好就有車不用等,這樣就可以睡多會了。只不過自君過策等在這了,他就每天都提早十分鐘,可君過策還是早得離譜。
這天,終于守得月開見月明,周徉居然比君過策早到,也不知道他來了多久。這下可算是知道君過策住哪個方向了,原來是小酒店那邊——他那天晚上干嘛不回自己家,要借我的錢?難道是為了保護我?組長也太好了吧,算了,不用他還我錢了。
周徉一頓自我麻醉自我感動之后,居然不用君過策還錢!還給他帶了早飯——周徉都沒怎么見過君過策吃早飯,問過他一次,他只是眉頭緊鎖的沒吭聲,不知是沒聽見還是沒聽見——反正周徉除了沒聽見這個理由,是想不出其他的了。
周徉靜靜地注視著馬路對面的翩翩少年,低著頭捧著手機走,也不知道他是不是這么忙碌,反正總不能是因為害怕看著周徉走過來太尷尬了吧。但是竟然連過馬路都不太頭看一眼,周徉一擔心,往前走了兩步,但他卻已安全抵達,還好幸運的眷顧。不過,到底是幸運呢,還是君過策只是假裝玩手機呢,周徉才不會想到后者。
他慶幸地喊了一聲:“組長?!蹦皇蔷^策對周徉施了魔法,讓周徉一見他就展顏。
君過策抬頭示意,神情中沒有一絲意外。要不是他一轉(zhuǎn)彎看見周徉候在此處,也不會這么心花怒放,要用手機作掩飾。
“組長,你吃過早飯了嗎?”周徉手里提著些早點,都是他親手做的,他就是給君過策帶的。但是也不知道為什么這一刻要這么的害羞,竟然把做好的早飯藏在身后。
但是君過策就是不瞄他的手,也知道他想那么干嘛,“沒吃?!币矝]吃早飯這個習慣。既然猜到他要干嘛,君過策便沒說這后半句。
周徉笑得更深,“我給你帶了一份,我猜你每天那么早肯定也沒吃,外面的東西都不健康……”周徉沒完沒了的開始機關(guān)槍模式,滔滔不絕地灌輸外面食品的危害又講述他親手制作的優(yōu)勢,也終于拿出了他準備好的愛心早飯擺好在夜宵檔的桌上。
君過策覺得這完全就是危言聳聽,不然自己吃那么多外賣那不早翹了嘛。不過,周徉親手做的,倒想試試。他還是滿臉掛著嚴肅,好像把心里的興奮放出來一點有失身份似的,“你還會做早飯?”看著桌上擺著的保溫杯里裝著的豆?jié){,保溫盒里的炒粉,色香俱全。這……對君過策來說恐怕不只是會這么簡單,還做得very good。
“那當然,以前我在……呃,我現(xiàn)在一個人住……”
君過策眉頭一皺,把周徉打斷了:“你把你的原話說出來給我聽?!彼庺柚p眸,定在周徉身上。
周徉一顫,低下頭,惶恐地想起今早的夢:難怪,難怪,怎么會突然夢見以前那些好朋友一個個遠離自己的場景,原來是在告示自己現(xiàn)在在意的人已經(jīng)知道了,是吧?他,也會離開,對不對?周徉強忍著那點眼淚往壞處想,嘴一邊抿著,他害怕一放松,嘴角一往下,自己就哭出來,他才不想要哭,都過去的事了。但現(xiàn)在周徉不知道應(yīng)該怎么解釋圓滑,他從不善辯,也沒人給過他機會,習慣服從??墒乾F(xiàn)在,服從是選不得的。君過策看著他那副難為情的樣子,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惱怒,“你覺得我跟章媛媛她們一樣,一樣瞧不起人?”
“當然不是!”周徉猛地一抬頭,他不允許有人詆毀君過策,即使是他自己也不行,看君過策的眼睛里展現(xiàn)出他著二十幾年來都未曾有過的堅定。只不過,他越是珍惜眼前這人,便越是不能相告,他,已經(jīng)懼怕了。從小到大,每個人,他珍重的人都在自己坦誠后,逐漸走遠,無一例外。此刻,即便是他深知要坦誠的對待朋友,他也還是不能啟齒。他眼里的堅定一點點轉(zhuǎn)變成委屈和歉意。
君過策也不著急,就安安靜靜地接受他所有的情緒,等他做好準備。可是過了很久,周徉都只是在心里解釋了無數(shù)句,對君過策道歉,也對自己勸說——勸他自己不要一時心軟,告訴了他,失去一個摯友。
僵持到最后,是君過策開了口:“算了,你心里是這樣認為的,嘴上說不是又怎樣。”他失望地蓋上了裝粉的飯盒,還有保溫杯。
周徉也不想這樣的,但是兩權(quán)相害取其輕。就像周徉被誤解很委屈,但以失去君過策為代價,他甘愿委屈。
君過策起身,提著周徉給他做的早飯邁步。他沒吃完,可能胃還不習慣他吃早飯,但是最重要的還是因為有點東西堵在胸口,咽也咽不下去,吐也吐不出來,難受。
周徉連忙跟上,手也抓到飯盒耳上,“我來提?!毕胍源藴p輕內(nèi)疚。
君過策卻不愿意接受,他想要的是把事情告訴自己,冷漠地拒絕他:“不用!”這兩個字,簡小堅實,像一把匕首刺入周徉心里,很疼很疼。在這人來人往的大路上,他強忍著不哭,不落淚,但這么多感受雜然地涌現(xiàn),以至于他還是紅了眼眶,有些潤濕。
一到辦公室君過策就去了開會。周徉回到位置,面對著白紙,握著筆,什么都畫不出來。
他回想起君過策這幾天對自己的態(tài)度,是有些反復無常。難道他已經(jīng)知道了?所以不管自己說不說,都只是擺脫我的借口?他真是這樣一個人?
嗬!我怎能真如他今早說的那樣,難怪他會生氣。
等周徉想到這,他已經(jīng)握著筆胡亂揮畫兩個小時了。畢竟,他把這些時日君過策在夜宵檔開導他,替他拒絕不公,以為他被騙錢……都回想了一遍,這些都是前所未有的,哪怕是以前是去過的那些人,都沒有。這么一下,他動搖了。
等整個工作室的人都走了,程好拍了拍他:“周徉,想什么呢?先吃飯吧,設(shè)計稿回來再想。”
周徉有些錯愕,“嗯?”沒想到已經(jīng)中午了,同時也有點小迷惑程好說的設(shè)計稿——直到低頭看了一眼自己面前的白紙畫滿了亂糟糟的線條,才訕訕地笑著說:“我再畫會吧?!?/p>
程好知道他每日都會特意找借口留下來等組長,但……
“組長在下班前十分鐘就走了。”
周徉這時才徹底回神,轉(zhuǎn)頭看了眼閉著門的辦公室,“這樣啊,”又表示禮貌地轉(zhuǎn)回去跟程好說,“程姐先去吧,我不太餓。”
程好應(yīng)和了一下走了,這會,整個辦公室空了,只剩下他一個人了。
落寞的感覺愈加強烈。
眼睛失了焦,便是個有視力的人也看得出他的失魂落魄,就像靈魂出竅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