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了幾日,樂嫣感覺全身的氣血都活起來。她的病好的比想象中快,連程始和蕭元漪都有些震驚,只道自家女兒是個有福氣的,享福的命。
蕭元漪忙著整治程家的風氣,白日里忙的團團轉(zhuǎn),沒工夫陪樂嫣,但晚上回來教授她功課。本以為自家女兒基礎得打很久,誰承想嫋嫋不但能很快記住,還能融會貫通、舉一反三,在某些事情上還有自己獨到的見解。
練了幾日,她日常用的幾千個字她竟全會了,而且一手字寫的秀氣又隱含鋒利,倒有大家風范。
蕭元漪大驚,她家嫋嫋竟然是個天賦異稟的女娘,若是個男兒,怕是在官場上也能用一席之地。
是以,她寧可每天晚上累些,也要多教樂嫣些東西,否則白白浪費了她的好天賦。
這日清晨,樂嫣正在房里寫字,忽然蓮房走進來夸了一句:
蓮房“女公子寫字真好看?!?/p>
樂嫣抿唇笑了笑,她自小臨摹的是阿耶的字,阿耶是大唐皇帝,文武雙全,字也寫得一絕。她收阿爹的影響,字寫得不像一般女娘循規(guī)蹈矩,有幾分肆意鋒利的味道。
擱下筆,看向蓮房。
樂嫣“你怎么不去休息啊,如今在程家,蓮房你不必像在莊子里一樣日夜照顧我了?!?/p>
樂嫣“你要做的,就是好好休息?!?/p>
畢竟在少商短暫的一生中,蓮房是唯一一個真心對她的人,樂嫣想。
蓮房搖了搖頭,附耳與樂嫣道:
蓮房“葛氏的布莊出事了?!?/p>
樂嫣“出事?”
樂嫣看一眼門外,確認沒有多余的耳朵后,問蓮房:
樂嫣“可是董舅爺投下的八萬錢被發(fā)現(xiàn)了?”
蓮房“是也。”
蓮房“他一個倉管哪里這么多月俸,分明是贓款?!?/p>
樂嫣“這個董舅爺,真是……”
樂嫣停頓了一下,想了個形容詞。
樂嫣“不知死活。”
樂嫣“我猜,大抵是那凌少將軍發(fā)現(xiàn)的吧?看他是個鐵面無私的?!?/p>
蓮房“嗯?!?/p>
蓮房點點頭,想到凌不疑那副冷冰冰的樣子,便覺得傳言是真的,他果然殺人如麻。
不過這次他抓的是壞人,還是那殺千刀的董舅爺,是以,蓮房反而想給他束個大拇指,夸一句做得好。
這位凌將軍,從某些角度看還真讓人琢磨不透。
樂嫣支頤著下巴,骨節(jié)分明的修長手指在桌上輕輕敲擊。從窗外透過來的陽光燦爛,為她面頰鍍上一層柔和的光,她粲然一笑,像只狡猾的小狐貍。
樂嫣“看來,我得找機會,是探探這個凌少將軍了?!?/p>
阿詩勒隼,如果你是的話,千萬不要揣著明白裝糊涂,否則,我可猜不出來。
她話鋒一轉(zhuǎn),突然道:
樂嫣“這個凌不疑的速度還真是快,咱們還沒有告訴他葛家布莊有貓膩,他倒已經(jīng)處置了。”
其實少商在被送去莊子前就知道董舅爺和葛氏的勾結(jié),還握著他們的把柄,打算回來之后把那作為保命符,可是沒想到她沒有撐過那苦難的日子。
蓮房“先前咱們想拿這個保命,但現(xiàn)在不一樣了,不必要淌這趟渾水。女君心疼女公子,欺負您的人都被處置了?!?/p>
樂嫣“嗯?比如呢?”
蓮房“比如,那李管婦已經(jīng)被女君打了五十大板,活活打死了?!?/p>
蓮房沒敢把全部的說出來,其實李管婦先被拔了舌頭,然后才挨板子的。
女君是嫌她舌頭長,侮辱了女公子。
在他們信奉的宗教里,被拔去舌頭死掉的人,下輩子做不了人,只能為豬為禽。
聞言,樂嫣敲桌子的手倏地頓在空中。
樂嫣“什么時候?”
蓮房“就咱們回來的那天?!?/p>
蓮房“不過女君不讓我告訴您,怕您沾染了晦氣?!?/p>
樂嫣“…我這阿母,還真是雷厲風行?!?/p>
樂嫣心中一驚,她這位阿母,還真是將軍風范,殺雞儆猴啊。就是不知道,她究竟是為了震懾葛氏,還是為了她這個女兒。
縱使心里波濤洶涌,她還是沒有表露出來。是呀,自小在宮里長大,階級分明不是早就習慣了嗎?一級一級的壓迫……再者,這李管婦不是好人,也不值得樂嫣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