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里,蘇青寧的心里還真是隱隱有些不大適應(yīng)。人有時候就是這樣,總會在某件事情里形成一種思維定勢。
好像他從前好幾次都那樣做了,那么以后再遇到類似的事情,便感覺他還會再循著以前的方向走。
一旦對方?jīng)]有那樣做了,反而就不適應(yīng)了。
蘇青寧自嘲地笑笑,被身邊路過的人順便拉了一把,叫她這就去馬家吃流水席。
蘇青寧猶豫了一下點頭同意了,帶著李大丫跟著人流朝馬家而去。
還沒到馬家門口便看到人流從四面八方涌過來。
果然是一派熱鬧的景象。
此時不問姓名,不分職業(yè),不問高低,不管貴賤,只要上門便是客。
找張桌子撿雙筷子,拿個碗,張嘴大吃便是。
蘇青寧自然不是真的為了吃席而來。
她進了馬家大院后,只是遠遠地站在照壁處看著招呼客人的馬嘉祺。
他一身寶藍色儒服,發(fā)戴玉冠,身材高大挺拔,置身人群之中格外顯眼。
蘇青寧根本不需要刻意去尋找,便一眼看到了他。
他站在門沿上招呼著來往吃席的人,偶爾看到相熟的人,還會端著酒盞上前敬一杯。
由馬嘉祺,蘇青寧突然想到了遠在京城的嚴浩翔。
按照小說里的情節(jié),此時的他應(yīng)該也考中了。
這對于他來說毫無懸念,他就要開始踏入他權(quán)臣之路的第一步了。
站了一會兒,有馬家下人看她光看不去入席,以為她不好意思,還特地上前來招呼她。
蘇青寧謝過,看了一眼仍在專心招待客人的馬嘉祺,塞給他一塊小銀角子,說聲她不是來吃席的,只是來沾沾喜氣的,抬腳離開。
她想馬嘉祺不去葡萄莊的原因應(yīng)該是他現(xiàn)在很忙,所以抽不出時間。
她緊了緊袖中的小木匣子,猶豫了一下,還是塞了回去,下次再送也不遲。
拐過前院小花園的小徑,剛要走上前院,就聽到身后有人叫她。
馬嘉祺青寧。你來了。
是馬嘉祺追上來了。
走近了一看,他的手里還捏著蘇青寧剛剛打賞給馬家下人的銀角子。
蘇青寧驚訝地指指那銀角子,意思明明這是她給下人的,怎么到他手里了。
馬嘉祺幽蘭香,我聞著了就知道是你,這香味旁人都沒有。
這話說得蘇青寧的臉不由自主地紅了。
腦海里驀地浮現(xiàn)出了一句話:聞香識女人。
只是偏生這么曖昧的話被他用那么認真的語氣說出來,她還較真不得,只能選擇無視,并且主動岔開話題。
蘇青寧恭喜你摘得解元。
蘇青寧的笑溫婉和煦,仿若春日陽光,照在馬嘉祺心頭,之前他父親從京中傳來的信上叮囑的事情一下子就從他的腦海里流走了。
他什么都顧不得了,一把扯住蘇青寧的衣袖笑瞇了
馬嘉祺自放榜后,我無時無刻不想著把這個消息第一時間告訴你,只是……
偏偏他在剛要啟程去葡萄莊的時候關(guān)鍵時刻接到了他父親的來信,信中告誡他說他日前替他占卜了一封,發(fā)現(xiàn)他們倆原本很般配的命格,但不知為何竟有了些沖突。
讓他最好暫時不要跟她來往,以免影響后續(xù)運勢。
他當(dāng)時就信了,便立刻止了前往葡萄莊的行程,但自此后,他便像丟了魂魄似的,坐立難安,就連準備流水席好幾次都在走神,還是他母親在一旁一直提溜著方才好了些許。
他原本以為自己忍忍就過去了,但是剛剛在聽到下人嘴里念叨著一個人跑來看了他幾眼,卻不吃席就趕著走了,還塞給他一塊銀角子,他猶如神助一般,搶過銀角子聞了一下就跟了出來。
也不知道怎么了,他就知道是她來了,有些事冥冥之中自有天定。
馬嘉祺青寧,我,我后續(xù)會上京赴考,我爹和杜先生看過我做的文章,說中進士應(yīng)當(dāng)沒問題,我,你……
馬嘉祺原本直爽的性子突然間就語塞了。
蘇青寧側(cè)頭看他,也不催促,只靜靜地看著他。
此時站在她面前的馬嘉祺褪卻了鄉(xiāng)試解元的光環(huán),就像是一個蒙頭蒙腦的愣頭青似的。
明明做文章時文思如泉涌,可此時卻嘴笨得連連打卡。
蘇青寧那什么,我還有事,你要是不方便說的話,改日再說如何
”蘇青寧不忍他為難,好心別開話題。
馬嘉祺不,我想問你,現(xiàn)在就想知道你可否與我一塊上京?
蘇青寧怔住了,上京,去京城,她不想去。
她剛想搖頭,便看到馬嘉祺眼中滿滿的期待,還有那雙纖長的手緊握住她的衣袖,這里頭蘊含著多么強大的期盼。
蘇青寧拒絕的話頓時就說不出口了。
只是囁嚅道:
蘇青寧嘉祺哥你是去京城趕考的,我啥事沒有,跑那兒去干什么?
況且那里有她最不想接觸和招惹的人在。
馬嘉祺捏緊衣袖,忍了又忍道:
馬嘉祺青寧,我,我也不知道該怎么與你說,待稍晚些時候我去尋你,好生與你說。
這個時候到處都是人,來來往往的實在不是個說正事的地方,亦不是好時機。
蘇青寧蒙著圈離開馬家。
心里倒是極為認真的考慮了一回馬嘉祺的提議。
但在當(dāng)天夜里馬嘉祺摸黑找到蘇青寧問她要答案的時候,她拒絕了。
蘇青寧我不去,京城離我太遙遠了,而且我覺得君山縣城就很好,再不濟,宣州府也不錯,再者說,我找不到要去的理由。
蘇青寧找了一堆不去京城的借口。
但其實最緊要的原因就是京城有嚴浩翔,蘇青寧現(xiàn)在不想去。
就算要去走走長長見識,也得等到嚴浩翔那邊差不多把她和她的家人忘記了的時候再去,免得撞他槍口上。
馬嘉祺青寧,我想你去。
馬嘉祺掰著手指數(shù)著說他開年就要北上,等到他考完會試,中了進士還要考殿試,如若沒有進一甲,還得考翰林院館選,這一路考下來,起碼得考到明年這個時候。
那將會有大半年的時間見不到她。
蘇青寧見不到便見不到,也沒什么吧,咱們還可以寫信。
蘇青寧渾不在意。
只是說完之后,看到馬嘉祺那雙好看的桃花眼里一下子盈滿了憂傷,她才反應(yīng)過來,她說的話好像傷到了他。
蘇青寧呃,那個,這個……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你現(xiàn)在最重要的事情的就是安心舉業(yè),別的先別想太多。
蘇青寧平日里很會安慰人,但遇到這種情況也難免慌了手腳。
尤其面對著馬嘉祺這個長得好看,又睜著一雙充滿深情的眼眸看著她的模樣,讓她很多話都說不出口。
馬嘉祺正色道:
馬嘉祺青寧,你別解釋,我只問你,如果我去了京城,你是否會像我思念你那般思念我?
蘇青寧當(dāng)然會,我們是好朋友,長久不見面,又沒有電話自然會想你。
”這是蘇青寧的心里話。
馬嘉祺平日里經(jīng)常會搜羅些好玩的小玩意兒來逗她開心,還會領(lǐng)著她出去瞎玩亂逛,陪著她談生意,他猛地走那么久,她想她一定會不適應(yīng),也會很想念他。
馬嘉祺聽了上半句已然激動地握住了她的手,激動地道:
馬嘉祺真的,你會想念我,好,那我就放心了。
蘇青寧水高的眼眸里閃過一抹慌亂,她好像覺得馬嘉祺似乎誤會了什么。
蘇家的小院,種著一排月季,此時正值開放的季節(jié)。
蘇青寧往那花中一站,一身湖藍細綢布長裙,衣袖上繡著細密的花紋,長發(fā)挽住,其余垂下,長至腰間,明眸皓齒,顧盼生輝,堪比花嬌。
馬嘉祺一時之間不由看直了眼。
他一直都知道蘇青寧長得好看,但從未有過此時這般強烈的沖擊性。
讓他忍不住想要立刻把她領(lǐng)回家去,與她親親密密,和和美美地過一輩子。
蘇青寧被馬嘉祺盯得眼眸微閃,不自在地抬手在他面前掃了兩下。
馬嘉祺反應(yīng)過來,察覺到自己此時的行為有些失禮,連忙道:
馬嘉祺對了,你剛剛說的沒有電話,那是個什么東西?
蘇青寧一拍額頭,呃,她剛剛說的時候順口溜了出來,但見馬嘉祺沒有反應(yīng),以為這個話題過去了,沒想到他現(xiàn)在才反應(yīng)過來。
蘇青寧沒什么,就是寫信的另一種方式。
蘇青寧畢竟不是這個時代的人,時常都有說漏嘴的時候,已經(jīng)練就一番泰山崩于前都不動聲色的本事。
其實馬嘉祺也不是真的想問,他只是尋個話題遮掩掉剛剛的尷尬罷了。
他被蘇青寧拒絕了心里微微有些失望,但也不見得有多難受。
在他提出此事之前就知道這事成功的幾率不大,他只是不想讓自己臨走留遺憾這才想要提一提,要是換作旁人,可未必敢開這個口。
馬嘉祺我知你想要做出一番大事業(yè)出來,恐怕小小的君山縣城和宣州府都不夠,何不去一去京城,只有那里才能讓你大展拳腳。
馬嘉祺逮著了機會就勸。
他想明白了,青寧眼著一塊兒去是他之幸,要不去,也罷,左右他還會回來的,只是他卻要忍受大半年的相思之苦了。
蘇青寧眼睛發(fā)亮,其實要不是嚴浩翔在京城,要不是她顧慮太多,馬嘉祺的話幾乎已經(jīng)打動她了。
水往低處流,人往高處走,誰能不想往更好更高的地方發(fā)展了?
再者說了,她其實是個喜歡到處走一走的人。
在現(xiàn)代是這樣,到了這里亦沒有改變。
先前按捺住留在這里,只是因為沒有條件,現(xiàn)在她有錢有閑了,有機會自然想要走一走,見識見識這片跟現(xiàn)代不一樣的風(fēng)光。
不過想得再美好,也敵不過京城有個嚴浩翔。
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她不太想去招惹他,所以只能再次拒絕馬嘉祺。
不過被他一勸,蘇青寧的話倒也沒有說死,雖然現(xiàn)在不會去,但表示不久的以后她可能會去。
得了這句話馬嘉祺放心多了,俊美的臉上揚起笑顏,這一笑倒又把蘇青寧的眼睛看花了。
他依然是她這輩子見過的男子里面最俊最帥的。
那張棱角分明的臉上既有精致好看的五官,也不缺男子的英氣。
她看得心頭“撲通撲通”亂跳。
馬嘉祺抬手自袖中摸出一個小匣子打開道:
馬嘉祺這是給你的生辰禮物。
蘇青寧臉頰紅紅的,微微抬眼,看到打開的匣子里流光溢彩,美得讓人驚艷。
蘇青寧這是……
她仔細打量著,聲音微微顫抖。
馬嘉祺這枚簪子很襯你。
點翠盤絲鑲東珠玉蘭簪。
小小的簪身上面墜著那么多小寶石和珍珠,實在是太精致太好看也太貴重了。
蘇青寧心生喜歡,卻不得不推辭一番。
馬嘉祺正色道:
馬嘉祺這簪子寶石和珍珠墜成的是你名字里面的寧字,你若不要,那也無人能戴了,再說了你我多年交情,難道還不值這枚簪子嗎?
蘇青寧歪著頭看了看,拿近又拿遠,果然看到那一排排看似沒有規(guī)律的寶石和珍珠凝成的果然是個寧字。
趁她發(fā)愣,馬嘉祺直接拿出來簪到了她的發(fā)髻上,然后摸出一面小圓鏡子立在她面前小聲道:
馬嘉祺喜歡嗎?
蘇青寧抬眼望,鏡中之人,皮膚白皙,眉眼清秀,神容嬌俏,本就生得美,再簪上這支簪子,越發(fā)顯得雅致貴重。
她越看越喜歡輕輕點頭,下意識覺得馬嘉祺說得太有道理了。
他們之間合作了那么多大生意,不至于連這枚簪子都不值得。
大不了以后等到馬嘉祺過生日的時候,她再多加用心給他做個生日禮物。
如此一番想過,蘇青寧心里平衡多了,只是心里略微好奇,平日里馬嘉祺都是正日子里給她送生日禮物,今日卻是趕著這會兒過來,倒是稀奇了。
馬嘉祺我爹讓我今日便啟程前往宣州府,董先生已經(jīng)在那里等著我。
接下來馬嘉祺便要閉門苦讀,為防止他分心,馬晉仁特地給他聘請了致仕翰林院士董之亦給他上課。
要求的就是今日便走,馬嘉祺硬是賴到了此刻。
蘇青寧一陣感動,馬嘉祺對她至情至深,是真正把她放在心坎上的人。
她不知道她何德何能,今生能結(jié)識他,并得他真心相待。
兩人話別一番,約定好書信往來,馬嘉祺這才戀戀不舍的踏著月輝趕路。
他竟是連行李都打包好了,直接就要往府城而去。
送別馬嘉祺,蘇青寧對著剛剛升上來的半弦月嘆息一聲。
如果她真的一定要成親的話,馬嘉祺必定是最好的選擇,沒有之一。
只是往后的緣深緣淺,又有著太多的不確定,她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做何考慮了。且走一步看一步吧,過好眼下的日子才是最緊要的。
過完了隆重的重陽節(jié),蘇青寧的生日在家中是照例不能大辦的。
首先她是女子,其次她還年輕,再者她的生日又恰好跟重陽節(jié)碰到一起,注定只有被忽略。
不過蘇青寧也不在意,雖然不能大過,但馬嘉祺送的那個生日禮物對于她來說已經(jīng)足夠了。
再加上蘇大海和劉氏,以及李大丫和李二丫,還有李飛兄弟,劉耀文兄弟,于明明,她小姑,就連許嬤嬤和魯三娘也都給送來了禮物,特別助她生日快樂。
蘇青寧表示還是有著濃濃的滿足感。
忙過重陽節(jié),蘇家族長一家人便開始忙碌起蘇綠寧的婚事來。
那日醉風(fēng)樓一事后,丁文山和蘇綠寧在雅間里衣衫不整,摟抱相向,已經(jīng)被大家看到,為保兩人名聲名節(jié),兩人只能議親。
否則鬧大了的話蘇綠寧名節(jié)大損,親事無望,丁文山則是私德不修,身上的舉人功名都難保。
故而兩個心眼多得像馬蜂窩的男女在出了一堆的壞心眼后彼此都成為了對方唯一的選擇。
這事夠憋屈,可兩人卻不敢有絲毫的抱怨。
本就是他們設(shè)計陷害蘇青寧在前,卻沒想到不明不白的讓自己一頭栽了進去,蘇青寧反而莫名其妙地擇清楚了。
期間蘇綠寧想不過,在她的定親宴席上,趁著蘇青寧跟著蘇大海夫婦參加之時,把她拉進自己房間悄悄地盤問過:
蘇綠寧青寧姐姐,那天到底發(fā)生了啥子事,為啥子我和舉人哥哥那個樣子了,你不是……
蘇青寧心頭冷笑一聲,面上卻是一臉無辜茫然:
蘇青寧綠寧妹妹你說什么呢?你說的哪天的事情,是你和丁舉人被人當(dāng)場抓住那啥……嗨,這事兒可不能再提了,族長爺爺交待過的
蘇青寧而且我得提醒你,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和丁文山定了親,不光彩便不光彩,讓它過去就算了,再提,你小心他毀親。
蘇青寧一番很沒有營養(yǎng)的話卻是真正把蘇綠寧嚇到了。
她是屬于極其精致的利己主義者,他們這種人心里想的永遠都是自己。
只要自己的利益不受損,旁人怎么樣都無所謂。
但只要他們察覺到有人要對他們不利,那么他們肯定會第一時間回護自己。
蘇青寧的話讓蘇綠寧大概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她跟丁文山的事情已經(jīng)是板上釘釘了,她再多說別的就是白添旁枝,對她并沒有好處,甚至?xí)绊懙剿c丁文山之間的關(guān)系。
相對比來說丁文山現(xiàn)在是舉人,以后還有機會中進士,她就有可能做官夫人,她現(xiàn)在要做的不是推翻這件事情,或者把它的遮羞布扯下來,露出血淋淋的傷口讓別人看。
而是要牢牢地護住這段關(guān)系,否則她的下場將會很慘。
蘇綠寧我,你,你是不是故意的,你早就知道我和舉人哥哥想要對你……
”蘇綠寧說著突然反應(yīng)過來指著蘇青寧差點就不打自招。
蘇青寧知道什么,難道你們是想要算計我?
蘇青寧假裝恍然大悟。
蘇綠寧不,不是,沒有。
蘇綠寧連忙捂緊嘴巴。
說她啥子都沒有說,但蘇青寧冷笑一聲,給她一個她自己知道的眼神,然后仰著頭離開。
蘇綠寧看著她的高挑纖瘦的背影,走得那端莊的姿勢讓她心中怒火一瞬間就涌上來了,她對準蘇青寧送來的綠色綢布沒好氣地一腳揣過去。
布匹滾落下來,在泥地上攤開,立馬就沾上了一層黃撲撲的灰塵。
蘇綠寧越看越氣,踩到上面去跺了好幾腳才解氣。
只是踩完后才發(fā)現(xiàn),蘇青寧送的卻是所有禮物里面最為貴重的。
別人最好的都是棉布,甚至還有粗布的,可她偏生把這能顯擺的綢布給……
她止不住心里又是懊惱又是生氣,好好的一個定親宴,讓她自己攪和的好心情全沒了。
蘇青寧回去的時候聽著李大丫在她耳邊小聲的說著蘇綠寧那一系列形同鬼畜的操作,忍不住笑出了聲。
哎,這樣的事情大概也只有蘇綠寧這種外表綠茶,內(nèi)里真婊的人做得出來
李大丫小姐你是沒有看到她踩完綢布后那又氣又心疼的樣子,真是笑死我了,哈哈哈。
李大丫雙手捂緊了嘴巴才把笑聲擋住。
蘇青寧也笑了,她一點兒也不覺得自己對蘇綠寧做的事情過分,比起她一次又一次的算計她,她的回敬不過只是毛毛雨,況且她也沒做什么,只是在他們那層見不得光的關(guān)系上推了一把,給他們點亮了一個燈光,讓他們的關(guān)系見見光罷了,免得他們那對狗男女,明明早就已經(jīng)勾鉤搭搭,卻偏偏兩個人心里都懷著無數(shù)見不得人的骯臟心思。
這回這對狗男女算是求仁得仁,可以安心地在一起了。
蘇青寧拍拍手覺得解決了一個心腹大患。
還沒等蘇青寧高興完,李大丫就指著路上小聲道:
李大丫小姐,你看前面
蘇青寧抬眼望去,只見丁文山手捧著一本書穿著一身赤色棉布長袍站在不遠處,打扮得倒是人五人六的樣子,只不知在他那張長得還算過得去的面容之下又憋著什么壞主意。
他看到蘇青寧走來,快跑幾步?jīng)_過來攔住了她的去路:
丁文山青寧,你終于來了,我等你好半天了。
蘇青寧哦,這不是我未來的綠寧妹夫嗎?
”蘇青寧刻意把關(guān)系定格,希望他不要再說出一些不體面的話來。
丁文山青寧,我,你知道我的一片心都在你身上,那次是個誤會,我……哎,我現(xiàn)在渾身是嘴都說不清了。
蘇青寧既然說不清,那便不必說了,不然你想置我綠寧妹妹于何處?
蘇青寧以娘家姐姐自居。
丁文山張了張嘴,他其實原本已經(jīng)認命了,但今天在蘇家看到蘇青寧來了,他心里那汪沒有死絕的心湖又開始蕩漾起來。
他就是喜歡她,只可惜他現(xiàn)在才明白,不知道什么時候,他早就已經(jīng)把真心給了她。
此時等在這里是特意跟她表白心意的。
可她字字句句都不離蘇綠寧,讓他滿腔熱情像被生潑了一桶冰水,從頭涼到腳。
蘇青寧綠寧妹夫,我族長爺爺是個再公道再鄭重不過的長輩,你若失規(guī)矩,便是我蘇家的好女婿,你若不守規(guī)矩,族長爺爺便是告到官府也不怕的。
”蘇青寧緊盯著丁文山冷聲警告。
能說的就這么多,眼下大家都是親戚了,她不想把事兒搞得太僵了,沒好處。
丁文山垂頭喪氣,揪著手指不甘心地輕呼:
丁文山青寧……
蘇青寧綠寧妹夫自重,你當(dāng)跟著綠寧喚我一聲姐姐?!?/p>
蘇青寧說完轉(zhuǎn)身離開。
看著她婀娜生姿的身影,丁文山幾乎捏碎手里的書冊。
丁文山總有一天,總有一天,我要讓你跪在我面前求我,等著瞧,等著瞧吧!
蘇青寧突然覺得后背有些隱隱發(fā)涼,不由縮了縮脖子扯緊了衣衫,起風(fēng)了,秋去冬要來了。
回去后蘇青寧便把自己做的護頸枕包裝好交給回 家探親的李飛,讓他帶到宣州府去送給馬嘉祺。
這是給他的生辰禮物。
像他們這種忙著舉業(yè)的學(xué)子,日夜對窗苦讀,脖頸一定很不舒服,有了這個枕頭,脖子就好多了。
蘇青寧擺弄著給自己做的,放在腦后墊著,確實舒服。
而在遙遠的宣州府,馬嘉祺盼星星盼月亮一般終于盼到了李飛轉(zhuǎn)交過來的禮物。
拆開包裝盒,拿到護頸枕后,他拿在手里看了半晌,都沒能看明白這是個啥。
乍看形狀奇特,一摸手感軟和和的,他一會兒搭在手上,一會兒放在床上,想想又戴在頭頂上。
可就是怎么折騰都沒有想到要放在脖頸上。
終于折騰累了,李飛在一旁小聲提醒道
李飛馬少爺,小姐說這個物什的用法都在盒子里,您可以自己瞧瞧。
馬嘉祺瞪了他一眼,丟給他一個眼神,怪他一開始怎么不說。
李飛討好地笑笑,拍拍腦袋說都怪他記性不好,剛剛沒能想起來。
馬嘉祺看到說明書后終于知道這個東西的名字叫頸枕,用法蘇青寧不僅有文字說明,還畫了一副使用說明圖。
不過看著說明上的字跡,馬嘉祺皺了皺眉,他一眼就看出來了,這 不是青寧的字。
心里隱隱有些捻,但同時又想到青寧的手大抵是還沒有全好,確實勞動不得。
待到把頸枕戴到頭上馬嘉祺往后一靠頓時舒適的喟嘆一聲。
馬嘉祺真好。
青寧的手就是巧。
李飛陪笑了一回,馬嘉祺問他:
馬嘉祺對了,你家小姐可有說把它拿去鋪子里賣?
李飛暗道果然不愧是馬家大少爺,對他們家小姐的脾性真是再了解不過了。
李飛小姐說等這禮物送到馬少爺手中后再行說賣的事。您保準是除了我家小姐以外第一個用上的人。
這話成功地取悅了馬嘉祺,他大手一揮,馬甲便立時送上十兩的打賞銀子。
李飛看呆了,連忙推辭說太多了,小姐來時已經(jīng)打賞過了。
馬嘉祺不多,你一路北上辛苦了,先去歇息片刻,馬甲你把我準備的小禮物收拾一下讓李二莊頭順帶回去。
蘇青寧沒想到自己送個小小的不值錢的頸枕,居然又得了馬嘉祺上百兩東西的回贈,不過馬嘉祺給的理由是這些東西都是他自己平日里出去買書時親自搜羅到的,特地為她準備的,讓她千萬不要推辭。
蘇青寧只好勉為其難地受了,同時催促李氏等人,讓他們趕緊加工頸枕,她要放在蘇記雜貨鋪和聚星齋里面賣。
而此時的京城,大雪已經(jīng)紛紛揚揚的下來了,嚴宅中一片銀裝素裹,整個天空共長天一色,讓人放眼之間便是一片白。
嚴浩翔身披白色狐裘,籠著衣袖站在院子廊下看著雪景,忍不住想念那個他只呆了兩年,卻籠共只見到了三次雪的小村。
萬能龍?zhí)?/a>公子,雪下大了,天冷,還是回屋吧。
嚴浩翔不必,我不怕冷。
”怕冷的是那個長得一臉?gòu)汕危瑫r而精明,又里面糊涂的小丫頭。
不知道遠方的她是否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