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嚴浩翔的狠,蘇青寧很清楚。他醫(yī)術有多好,他的心就有多狠有多黑。
上次她求他給趙可瑜的母親看診,已經費盡了她的心思,而且嚴浩翔后來幫趙可瑜的母親治好病后,也是警告過她的,不許她再到處給他接活。
故而,這一次蘇青寧直接跳過了這一環(huán),快步奔向馬車,請三丫去找個大夫來。
嚴浩翔大夫?左九告訴她。離這里最近的藥堂在哪里?
嚴浩翔正在里面喝茶,茶盞里已經只剩下半盞了,這是在提醒著蘇青寧她只有半盞茶的時間了。
左九勾了勾手指算了一下才認真地道
左九最近的藥堂只有三里左右,但今日那里的聶大夫不在堂,去給城北瞧病了,再往前七里左右還有一家藥堂,但那個大夫不會出診,尤其不會診外地人。
左九說得很明白,這要是請大夫,得往十里之外去請。
而蘇青寧已經沒有時間了。
蘇青寧咬了咬唇,干脆利落地讓三丫把馬車吆喝過來,她要送中年婦人去看診。
嚴浩翔往那邊瞧了一眼沉聲道
嚴浩翔她快死了,你送她去哪里都沒用,她累了!
蘇青寧一怔,有些不明白嚴浩翔的話,她反駁道:
蘇青寧不會的,她好好的一個人怎么會想死呢?
嚴浩翔哼了一聲
嚴浩翔你不是她你怎么知道她不想死。
這話蘇青寧就不服了,她想到了莊子和惠子“濠梁之辯”中“子非魚,安知魚之樂?”的名場面。
當即道:
蘇青寧你也不是她,你又怎知她不想活了,她還有四個孩子要照顧,活著不好嗎?
嚴浩翔瞧著她:
嚴浩翔自己想。
她想死不就是因為那四個孩子嗎?
她帶著他們一路從西疆奔走到京城,這一路上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她一個婦道人家
身無長物,又沒有什么謀生的本事,也不知道是怎么堅持著走過來的。
如今地方到了,也貌似遇到了能夠幫助他們的人,所以她可以安心的死了。
這個事情中年婦人自己想不到,但很明顯他們五個人中有人想到了。
嚴浩翔想到了一開始時阿雪跪在中年婦人身邊附著她的耳邊說了什么。
或許便是在謀劃著這事,只可惜,這事兒只有他看到,蘇青寧所有的注意力都在那個少年身上,自然看不到這些。
所以跟她解釋這些是沒什么用的。
他干脆不說,只是告訴蘇青寧,那個婦人救不活了。
她已經去了!
蘇青寧還在消化這話,便聽得那邊已經響起了響亮的哭嚎聲。
蘇青寧身形一軟,差點摔倒,好在嚴浩翔早有準備,及時扶住了她。
嚴浩翔上車。
嚴浩翔放下喝完的茶盞,雙手在她兩腑處用了一把力,把她拖上了馬車。
蘇青寧不,我,我是不是該做些什么?
”蘇青寧吶吶地道。
她一時之間還沒有反應過來,一個生命竟然就在她的眼前流逝了。
她仿佛還記得先前那個中年婦人跪在她面前哭著求她饒過阿昆的樣子。
嚴浩翔讓三丫和左航處理,他們知道怎么做。
嚴浩翔終于真正做出了讓步。
因為他發(fā)現(xiàn)這件事情果然遂了阿雪的愿。
他們的奶娘死了,蘇青寧作為半個當事人已經完全放不下了。
既然讓她平白惦記著讓人算計,不如就將他們納入自己的視線范圍,他倒要看看他們想要做什么。
嚴浩翔握緊了拳頭,車簾放下,他看到阿雪的眼睛一直在看著他們的馬車,然后三丫和左航走了過去。
蘇青寧原本還不放心,但見三丫跟著的,相信他不會騙她。
有他們處理自然比她親自出面更好,畢竟這里是京城地界,喪葬事宜她諸事不曉,跟在那里也幫不上忙。
馬車轆轆而行,走出老遠,蘇青寧煩亂的心稍微平和下來。
期間嚴浩翔難得的沒有出聲嘲諷她,打擾她,蘇青寧守著這般寧靜,將此事慢慢放下。
諸事皆是命,是在她做出所謂選擇之時就已經注定了這一切。
蘇青寧想通之后突然抬頭對著嚴浩翔說了一聲:
蘇青寧謝謝你。
不管往昔他是如何心狠手辣,這一次他沒有做錯,也的確幫了她,人就是要這般恩怨分明才是。
嚴浩翔就只是謝謝?
嚴浩翔挑眉。
蘇青寧一怔,剛剛才升起來的對嚴浩翔的一丁點好感頓時消失無蹤。
她就知道,就知道嚴浩翔這廝不是個好東西。
嚴浩翔怎么,原來你所謂的謝謝不過是隨口說說罷了,當不得真的。那么看來,我要讓左航把三丫帶回來了!
這話的意思是既然她是隨便說說的,那么他也隨便說說好了。
蘇青寧喂,嚴浩翔!
”蘇青寧急了。
嚴浩翔怎么不叫大人了?
嚴浩翔立刻回了過來。
斗嘴斗心眼,他從來就不帶輸的。
蘇青寧大人,我錯了。
蘇青寧冷靜下來恢復了先前的討好模樣。
嚴浩翔哦,錯哪兒了?
”嚴浩翔絕不是個好相與的,一般旁人說錯了,顯然已經表示她認慫了,明理人就應該知道將此話題一帶而過了。
可他倒好,居然還要追問。
蘇青寧我,我錯在,錯在不該只是把謝謝對大人說說而已…
她其實真正錯在她就不該那么相信嚴浩翔,她錯在居然以為嚴浩翔會變成一個好人。
她特么就是傻!
嚴浩翔既然知錯了,那本人便許你重新想想,你該用什么實際行動來回報本大人難得發(fā)的善心。
嚴浩翔不疾不徐地引導著蘇青寧。
呃,蘇青寧一怔。不得不說,嚴浩翔這廝對自己的認知實在是再標準不過了。
他說得太對了,他丫的就是一個心狠肝黑的人,這回發(fā)的善心實在是太難得了。
她想了想,搓著手指道:
蘇青寧不如回去給大人燒兩個我的拿手好菜。
嚴浩翔你又不是廚娘,燒什么菜,再說我不幫你,要吃你做的菜,你難道敢不燒?
”嚴浩翔懟她。
蘇青寧長“嘶”一聲,她的心口子都在發(fā)燙,她很想指著嚴浩翔的鼻子破口大罵:嚴浩翔啊嚴浩翔,你特么的到底想要啥?
蘇青寧那我給你做件衣衫?
蘇青寧試探著。她實在是不知道嚴浩翔想要什么。
嚴浩翔我說了,你不是廚娘,也不是繡娘,再說了,你做的衣衫那能穿嗎?
嚴浩翔毫不猶豫地堵住她的話頭。
蘇青寧臉上尷尬之色溢滿。
呃,她空有原主的一雙繡花的技藝,可她不懂得量體裁衣。
當然最主要的原因還是她在現(xiàn)代買慣了現(xiàn)成的衣衫,根本不想自己費力去做。
她覺得用做衣衫的時間時間去做些別的事情它不香嗎?
非要去裁衣衫,累死個人,還費眼睛,做出來的款式也并不新潮好看。
但上次被嚴浩翔逼得沒法了子,為了證明她對他的心意,她趕鴨子上架還真就給嚴浩翔做了一件,然而下場自然就是被束之高閣,完全穿不出去。
自此之后,嚴浩翔便會時不時地拿這件事情來嘲諷挖苦她,當然也再沒有要求她做過衣衫。
呃,這次是她失策了,居然自揭傷疤,也是醉了。
蘇青寧那,那,哎呀,大人不如你說說看,你讓小女子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好了。
蘇青寧攤手,她已經無語了。
聞言,嚴浩翔剛剛還沉著的眼眸一下子亮了,他上前摟住蘇青寧的肩膀,指了指自己的臉頰:“
嚴浩翔再來一次!
蘇青寧啊……啥?
蘇青寧裝傻。
她真是沒想到呀,嚴浩翔這么狗,居然惦記上了她剛剛親他的事情。
嚴浩翔聽不懂,那便罷了。
嚴浩翔說著要掀開車簾吩咐人。
蘇青寧一見,連忙攔住他,“嘿嘿”笑著,趁他不注意的時候突然湊上去,打算親一下蜻蜓點水似的意思一下就閃人。
可她到底還是失算了。
嚴浩翔有心算計她,怎么可能容她想親就親,想跑就跑?
她的純一旦湊上去,就別想再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