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青寧乍然看到嚴浩翔,嚇了一跳,一顆心全都放在他身上去了,生怕他阻攔自己,根本沒有注意到已經(jīng)被摔得沒有力氣爬起來的丁文山。等到她察覺到耳后有風(fēng),下意識回身來看的時候已經(jīng)來不及了。
丁文山手里的匕首銀芒一閃,直直地朝著她的臉頰劃來。
丁文山啊……賤女人,你傷我臉,我毀你容。
丁文山瘋魔起來簡直不是人。
他雖然出身貧困之家,但這一路走來,因為他嘴巴會說會騙,相對于跟他出身同樣家世的人來說,他的經(jīng)歷簡直好得不能再好了。
他也基本上沒有吃過什么苦頭,再加上他考中進士到京城來之后,也算是順風(fēng)順水的,哪里遇到過這樣的事情,受過這樣的折磨。
他現(xiàn)在心里對蘇青寧沒有愛……
呃,其實他從來也沒有愛過蘇青寧,更沒有愛過任何人。
他只是對蘇青寧有執(zhí)念罷了。
畢竟以前她是那樣的崇拜他,喜歡他,恨不得把一顆心全都掏出來送給他。
可后來卻不知道什么緣故,她居然連正面都不愿意瞧自己一眼。
他不服氣,人有時候就是這么的犯賤。
當(dāng)蘇青寧喜歡他,經(jīng)常性地暗示他她可以把自己給他的時候,他卻不屑一顧,嫌棄她生在農(nóng)家,一身粗皮,沒的人家縣城里的小姐身子清白嬌軟。
但現(xiàn)在人家已經(jīng)不肯理睬他了,他最想得卻是與她再敘前緣。
尤其他想補足很久之前的遺憾。
可他娘的,今日是半點便宜沒有占到,反而把自己弄得滿身傷痕。
還在吐番巡邏衛(wèi)兵面前丟了那樣大的臉。
還不知道他們會怎么樣把事兒傳出去。
他還要不要做人了?
丁文山心頭滿腔憤恨,化做了這狠辣強硬的一刀子。
蘇青寧看到銀芒時自知她已經(jīng)無法躲閃。
她只能抬起手臂擋著,免得他真的劃到她的臉。
說時遲那時快,就在蘇青寧已經(jīng)認命做好了受傷的準備時,身子突然一晃,被人一下帶進了懷里。
丁文山想都沒想他這一匕首下去居然還會落空。
剛剛他們之間的距離可是極近的。
他只要舉起匕首,然后再往下刺就能成功。
可現(xiàn)在卻硬是失敗了。
他又氣又急又恨。
看了一眼逃脫的蘇青寧,再一次舉著追過來。
他要扎她,就要扎她,非要扎到她為止。
他心中的憤怒已經(jīng)完全主導(dǎo)了他所有的理智。
此時的他根本不會想到這一切其實都是他自找的。
要不是他覬覦蘇青寧,想要侵犯她,說出各種各樣惡心的話來挑逗她。
蘇青寧又何至于對他出手。
他此時吃到的苦頭都是他自找的,怪不得別人。
心頭的怒火做了理智的主人,丁文山一心只想扎蘇青寧,根本沒有注意到剛剛救她脫離危險的人是誰。
只是他可以忽略那人,那人卻不會忽略他。
看到他再一次舉起匕首,當(dāng)下一手摟緊蘇青寧護住她,一手抬起掐住了他的手腕。
丁文山啊……痛,痛,痛死我了。
丁文山徑直大叫,痛意讓他稍微清醒了一點,看向前面,卻是嚴浩翔回來了。
他驚得身子一下子僵硬了。
嚴浩翔此時開口了:
嚴浩翔大膽丁文山,你不要太放肆了。
丁文山嚴........嚴,嚴大人……
丁文山敢在蘇青寧面前放肆,是因為欺負她只是個女子,又只身在京城之中,無根無萍,更沒有人保護她。
他便認為他可以拿捏得住她,可以肆意地欺辱她。
反正沒有人護著她,她又只是個平民百姓,求告無門,只能任他宰割。
可沒曾想到,蘇青寧自己不是好惹的便不說了。
這嚴浩翔居然如此護著她。
難道傳聞不對嗎?
他不是已經(jīng)跟丁家大小姐訂親,放棄蘇青寧了嗎?
丁文山小聲地嘀咕著:
丁文山嚴,嚴大人護著她,護著她做啥子,她可不是個好女人,她現(xiàn)在只是舞伎,跟那伎樓女子莫得啥子區(qū)別
丁文山你已經(jīng)不是當(dāng)年大包梁村的官奴了,何必看她臉色……
丁文山自以為自己這番話說得極好,可謂句句都是在為嚴浩翔考慮。
可嚴浩翔聽到他的話卻是怒氣不打一處來,他沉聲道:
嚴浩翔滾,滾出去。
丁文山嚴大人,我,我,我真的什么都沒做,是她,是這個賤女人鉤引我的,是她……
丁文山想著嚴浩翔可能還不知道蘇青寧是一個什么樣的人。
還想著在他面前說她的壞話,詆毀她。
這樣一來便會推動嚴浩翔對蘇青寧的厭惡。
事實上丁文山想得還是太天真了。
首先嚴浩翔對于蘇青寧的為人十分清楚。
其實,他遠比丁文山自己曉得的更討厭他。
其三,蘇青寧是他的女人,他居然好死不死地跑來沾惹,要不是蘇青寧自己厲害,這次豈不是被他得逞了。
想到這里,嚴浩翔原本想把他逼走就算了。
但現(xiàn)在他卻覺得不能這么輕易放過他了。
當(dāng)然他不是一個沖動的人,他冷眼盯著丁文山,在別人的地盤上,他不好多做什么,但這事兒會牢牢地記下,一旦有機會……
嚴浩翔冷著臉,身上的氣息冷得如同冬日寒潭,刺激得蘇青寧忍不住打了一個噴嚏。
引得嚴浩翔心疼不已,連忙脫下披風(fēng)將她包裹住。
又給她端來熱茶給她暖身子驅(qū)寒。
這一切看在丁文山眼里,他如同吃了一坨狗屎一樣,半晌都噎不出來一句話。
當(dāng)他想了想要說些什么的時候,身子突然間一輕,他就那樣騰空飛起,接著用自己身體的力道穿透簾帳,摔了出去。
丁文山啊……嚴浩翔,嚴浩翔……
丁文山落在地上痛得死去活來,好半晌才反應(yīng)過來,他是被嚴浩翔直接提溜著領(lǐng)子從營帳里給扔出來了。
這回他沒有趴著著地,而是四腳朝天,摔到了他的屁股。
他坐了很久,才被冰冷的地面刺激得渾身發(fā)抖才鼓起勇氣強忍著屁股的痛意站起來。
丁文山嘶,啊,痛,痛死我了。
他一瘸一拐地朝著松坦思仁的營帳走去。
他不是好欺負的,他們這樣對他,那就別怪他不客氣!
在營帳里喝茶吃點心的嚴浩翔和蘇青寧很快就通過左航知道了丁文山的動向。
左航他去了吐番大將軍的營帳,呆了一刻鐘,出來的時候,有吐番的軍醫(yī)相隨。
蘇青寧翻了個白眼:
蘇青寧十有八九是去告狀去了。
她吐槽一句,然后想到先前嚴浩翔隨手提溜著他的領(lǐng)子輕輕松松就將他扔了出去。
那動作真叫一個瀟灑干脆,看得她連眼睛都不舍得眨了。
嚴浩翔怎么,不怕他再來找你麻煩?
嚴浩翔瞥她一眼,潑她冷水。
蘇青寧察覺到嚴浩翔這是微帶著生氣的語氣在嘲諷她。
她心里不舒服,想想把丁文山引來是她的錯嗎?
他一副怪她的模樣干什么?
她轉(zhuǎn)身冷著臉轉(zhuǎn)到長榻上坐著不理嚴浩翔。
不過她沖動也不過只是沖動這一時,很快就冷靜下來,想想嚴浩翔說的話有道理。
畢竟剛剛她可是把丁文山折騰得夠嗆。
不說又使脫光了衣衫吧,還讓他在吐番巡邏衛(wèi)兵面前丟了大臉。
是個人都沒有辦法面對這樣的自己。就是現(xiàn)在蘇青寧想想當(dāng)時丁文山所面臨的情形,她都覺得心里發(fā)虛。
要是是她遇上這樣的事情,她還不知道會有多么的崩潰。
所以丁文山會報復(fù)她是必定的。
她倒不怎么怕他,不過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罷了。
只是時常被一個惡心到極致的人惦記著打擊報復(fù),這種感覺不是很好,就像是被一條毒蛇盯上了,隨時都有可能咬她一口。
想了想蘇青寧覺得自己可能還是需要嚴浩翔的幫助,她緩了緩心神,回過頭去,只見嚴浩翔根本沒在乎她的冷臉,而是兀自坐在桌案前翻看公文,間或拿筆寫上批注。
蘇青寧起身走過去,主動替他磨墨,在他寫字時給他墊上鎮(zhèn)紙,伺候得極為周到。
嚴浩翔瞟她一眼,沒有說話,直到把堆在手邊的文書都看完,寫完才側(cè)頭看她,心領(lǐng)神會地道:
嚴浩翔說吧。
他再了解蘇青寧不過了。
她要是沒事用到他,可以跟他置氣置一整天。
如今她能這么快想通,又主動上前獻殷勤,對他必定有所求。
蘇青寧也不在意被他看穿心思,眨眨眼睛扯著他的衣袖嬌嬌軟軟地道:
蘇青寧剛剛大人問我害不害怕丁文山找我打擊報復(fù)。
我其實是怕的,但我又不怎么怕,我想我既是大人的人,那么大人定是會護著我的,就像剛才一樣,對嗎?”
這話說得,嚴浩翔還能說不嗎?
不過他也不想讓蘇青寧覺得這事兒太簡單了,不然以后天不怕地不怕的,惹著了不該惹的人。
他冷下臉來,想告誡蘇青寧一番,還沒等開口,蘇青寧搭著他的肩膀踮著腳尖親了親他的下巴,仰著頭睜著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看著他。
蘇青寧大人難道不愿意幫我?
蘇青寧這嬌俏的小模樣,這攝人心魄的小眼神,直接破了嚴浩翔的心防,他喉頭一滾,低頭封住她的粉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