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坦思仁沒有第一時間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啪”的一聲拍在桌案上。案幾上擺著的酒菜整個彈跳了起來。
其中有兩盤湯汁多的菜濺了出來。
丁文山離得桌案最近,湯汁便正好濺到他的衣袖和胸前。
丁文山啊呀……
他十分嫌棄地皺緊了眉頭,手指扯著弄臟的地方一臉無語。
不過這個時候沒有人關(guān)注他這點屁事兒,他也在短暫地一陣嫌棄過后,十分自覺地住了嘴,自己默默地拿了布擦拭。
只是一雙耳朵卻豎得直直地聽著身旁的動靜。
他真是再高興不過了。
太好了,他的計謀成功了。
他倒要看看嚴浩翔和蘇青寧這一次還要怎么逃脫。
他邊擦邊暗暗在心里咬牙,最好松坦思仁把他們兩個人都滅了。
這對狗男女沒一個好東西。
這個過程對于丁文山來說很過癮,他巴不得能夠長一點,但實際上只是一瞬間的事。
嚴浩翔接收到了蘇青寧的眼神,借著袖子的掩映捏了捏她的手指。
他的動作很輕,只是輕輕一觸便松開了。
但足以讓蘇青寧讀到他的安慰,有了他的承諾,她莫名地感到安心了。
嚴浩翔大將軍何必動怒,需知怒極攻心,極易傷身。
嚴浩翔沉默的夠久了,一張嘴,卻是跟松坦思仁關(guān)心的事情絲毫沒有關(guān)系的事。
松坦思仁不悅地皺眉。
他看著坐在他身邊一臉溫順?gòu)擅牡奶K青寧沒好氣地道:“
松坦思仁你現(xiàn)在身邊美人在懷,倒好意思過來勸本將軍。
嚴浩翔淡淡道:
嚴浩翔我一直以為大將軍是做大事之人,我們大梁有句老話說得成大事者不拘小節(jié)。
嚴浩翔女人嘛,待到大將軍擁有了天下,想要什么樣的沒有?
松坦思仁瞇瞇眼睛下意識瞇了起來,透過那道縫看過去,只覺得他的眼睛好像被人為用針線縫了起來一般。
但他額上兩道緊皺的粗眉卻滿是存在感。
這話聽得怎么就那么動聽了。
松坦思仁透過雙眼的縫隙看向嚴浩翔。
他之所以與這個人稱兄道弟,乃是因為他一來就看穿了自己的心思,知道他想要干什么。
所以他才將之引為知己。
松坦思仁天下,女人,皆在掌握之中,不然徒有天下,而沒有美人,有啥子意思。
松坦思仁自然沒有天下,只有美人,也甚是沒勁……
總之松坦思仁上述一大段話總結(jié)來看就是一個字:貪,四個字,貪得無厭。
天下想要,女人也想要。
嚴浩翔她走了,臨走前她托我問問大將軍,你把她當成什么?
松坦思仁自然是相伴在本將軍身邊的美人。
松坦思仁聞言,得知趙可瑜居然私自跑了,心頭的怒火又開始積蓄。
但看著嚴浩翔那張俊秀平靜的臉他這火無論如何都有些發(fā)不出來了。
好像別人都很平靜淡定,可就他很暴躁,這樣不好,所以他竭力讓自己冷靜下來回答嚴浩翔的問題。
嚴浩翔這才是問題,大將軍還記得我先前與你承諾的嗎?
嚴浩翔說著指了指蘇青寧。
松坦思仁聽得一臉蒙,嚴浩翔只好提醒了一句:
嚴浩翔在下說過要娶她為妻。而大將軍卻只當趙姑娘為尋常女子,她如何甘心?
松坦思仁明白過來。
嚴浩翔這話的意思就是他要面前這個女子是給了娶她為妻的承諾,而他卻只拿那女子當成普通的暖床丫頭,所以她走了。
松坦思仁**,這心氣兒也太高了吧。我不信……
”松坦思仁疑惑地看著嚴浩翔。
他就那樣瞧著他,總覺得現(xiàn)在這副場景有些眼熟。
似乎就在前幾天。
那時候他剛剛把他看上的女人帶在身邊喝酒,想著夜里嘗嘗這大梁女子的滋味。
當時這人好像也是這么勸他來著。
說什么要讓人家心甘情愿,然后他還什么都沒來得及做人就不見了!
現(xiàn)在又來這一套。
松坦思仁決心不再相信嚴浩翔的話。
他一心要讓他們把人交出來。
嚴浩翔朝蘇青寧攤手,意思人家已經(jīng)不相信他那一套了。
而且他也從松坦思仁的腦海里看到了他的執(zhí)著。
看來耍弄嘴皮子是解決不了問題了。
不過這樣的情況之下,他仍舊不曾露出一星半點的慌亂之色,全程表情十分平靜,定定地看著松坦思仁,淡淡地道:
嚴浩翔大將軍非要找人不可?
松坦思仁當然,你別拿話搪塞本將軍,我聽他說過人,曉得你是那什么大梁勞什子的狀元,口才一流,但你別想糊弄我。
”松坦思仁說著指向丁文山。
就在剛剛他請嚴浩翔來之前,就已經(jīng)由著丁文山把他所有的事情都說了一遍,現(xiàn)在他對他的經(jīng)歷了解得很。
嚴浩翔笑著看了一眼丁文山,這一眼讓他心頭“咚”地用力一跳,下意識低下頭去。
他有自知之明,他不是嚴浩翔的對手,只能選擇躲開,不與他的鋒芒相對。
不過他不敢對著嚴浩翔,卻敢悄悄地湊到松坦思仁耳邊繼續(xù)挑撥。
說什么趙可瑜的離開就是面前這一男一女親手所致。
所以他們是不會把人交給他的。
松坦思仁不過是個舞伎,他們至于嗎?
松坦思仁察覺到了他害怕嚴浩翔,卻又偏偏要說他的壞話。
這擺明了就是拿他當槍使。
他又不蠢,當下懟了丁文山一句,不過他的話還是讓他把目光投入了嚴浩翔。
丁文山大將軍,你可不要被他們給騙了。那個趙可瑜可不是什么舞伎,她是大梁朝廷大官的嫡長女,是正兒巴經(jīng)的名門千金
”丁文山生怕松坦思仁就此放過嚴浩翔,干脆喊破了趙可瑜的身份。
松坦思仁啥子,不是舞伎?
松坦思仁站了起來,居高臨下地瞪著嚴浩翔道:“
松坦思仁我現(xiàn)在不管她是什么身份,人呢?交出來。
嚴浩翔大將軍果真要人?
嚴浩翔不慌不忙。
松坦思仁對,你必須把人交出來,我給你一個時辰。
聽出松坦思仁的堅決,蘇青寧焦急地看向嚴浩翔。
人她是萬萬不可能交的。
她怎么可能讓自己的好朋友落到松坦思仁這等貪財好色之人手里。
嚴浩翔這回卻是連看都沒有看她,而是拍拍手,中軍營帳的簾子突然被掀開,趙可瑜那張清秀的臉出現(xiàn)在門口。
蘇青寧可瑜……
蘇青寧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忍不住多看了兩眼。
柳眉杏眼,瓊鼻薄唇,模樣看似清秀,但眉宇間還帶著幾分英氣。
這確是趙可瑜無疑。
可是當初她不是跟著馬晉仁走了,此時應該已經(jīng)進了京城了才是,如何會出現(xiàn)在這里?
她看向嚴浩翔,突然間好像明白了什么。
蘇青寧是不是你?
她覺得肯定是嚴浩翔把她弄出來的。
以他擅長算計的性子來看,他肯定早就知道松坦思仁遲早會想起趙可瑜來,所以早早地就把人留了下來。
為的就是應對此時此刻。
這樣一來,他們的危局倒是解決了,可可瑜怎么辦?
難道她真要跟了松坦思仁。
蘇青寧咬緊牙關(guān),她不同意!
趙可瑜“青寧,我沒事,你別怪大人,我是自愿回來的,你還在這里,我怎么能離開?
趙可瑜上前來握住蘇青寧的手拍著她的手背安撫她。
蘇青寧可是……
蘇青寧還想說什么,晃眼看到松坦思仁抬步過來了,她連忙把心里話咽下,張開雙手攔在他面前。
蘇青寧你站住,可瑜沒有離開,可你也知道她的身份了,她不是什么舞伎,不容你隨意對待。
松坦思仁哈哈哈……大梁朝廷官員的千金,好,很好,正好我吐番有意要與大梁聯(lián)姻,如此甚好,甚好。
”松坦思仁哈哈大笑,笑得那叫一個歡暢。
蘇青寧卻是聽得心頭寒意陣陣。
因為她從松坦思仁這話中想到了一個可能。
如果他以此作為撤軍的條件,那么結(jié)果可想而知。大梁皇帝肯定會答應。
反正人家要娶的不過是兵部尚書的女兒,而趙家更不用說了。
以可瑜父親對他的冷淡,他絕對不會有半分留戀,而且這事兒還會有助于他升官,他更是巴不得了。
蘇青寧的心一下子慌了,她仿佛已經(jīng)能夠預見趙可瑜的命運了,而這一切,還是她造成的,她陷入了深深的自責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