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共十盤,趙可瑜贏了五盤,這已是五五之?dāng)?shù)。按道理要是沒有意外的話,在余下的四盤里,要是趙可瑜能再贏一盤,那么這最后一場的比斗她就算完全贏了。
但松坦思仁似乎也發(fā)現(xiàn)了這件事情,他有了危機(jī)感,他的下棋技術(shù)瞬間爆發(fā),竟然要余下的四局里輾壓了趙可瑜,連著扳回四局。
等到下完了十局,他也贏了五盤,趙可瑜五盤,兩個人是五五之?dāng)?shù),打了一個平手。
“哎呀,這下怎么說?”松坦思仁心里長長的舒了一口氣,然后看著趙可瑜,一臉笑意。
“沒得說,既然平手了,那就加賽一局,這一局定輸贏?!?/p>
“不若再下個十局,跟美人下棋,越下越有勁兒。本將軍實(shí)在開懷?!彼商顾既什[著眼睛笑得
“將軍有所不知,順天府城里都是這樣的,一旦平手,便就加賽,爾后一把定輸贏。”蘇青寧一臉認(rèn)真地解釋道。
松坦思仁拊掌說也好,那就一把定輸贏吧。
蘇青寧看他這么好說話心頭卻半點(diǎn)都高興不起來。
越是這樣她覺得越是要引起警惕。
總覺得松坦思仁怪怪的,畢竟按照她先前對他的印象,他并沒有這么好說話才是。
可是現(xiàn)在他卻對他們提出的任何問題都是一口答應(yīng)。
期間的猶豫和思考基本可以忽略不計(jì)。
她看嚴(yán)浩翔一眼,可人家根本不帶理她的,只負(fù)手而立,一副專心看棋局的模樣。
蘇青寧干脆一攤手,不管了,先把眼巴前的坎兒過了才是。
不管怎么樣,贏了這盤棋對可瑜很重要。至少在名義上拒絕他就說得過去了。
就算事后他要整陰謀詭計(jì),也不過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誰怕誰?
蘇青寧想清楚了這事兒,順便把一腦門子的官司理清了,伸手搭在趙可瑜肩頭上。
這回她打算幫著趙可瑜把這盤棋局贏了。
打定了主意,蘇青寧全神貫注地緊盯著再一次開始的棋局。
經(jīng)過這么幾把,松坦思仁已經(jīng)完全掌握了五子棋的下法,甚至都已經(jīng)學(xué)會了設(shè)陷阱搞陰謀,不得不說他能夠走到今天這一步,腦子是絕頂好用的。
好在趙可瑜也不差,畢竟是跟她歷練出來的。
當(dāng)下兩人連著下了十來步,眼看著黑白棋子差不多就要
鋪滿棋盤了,蘇青寧瞇了瞇眼睛看到一處絕妙之處,眼見著趙可瑜還沒有注意到,正打算把手伸向另一邊。
蘇青寧悄悄地暗了暗她的肩眼,趙可瑜心頭一蹦,知道她接下來的要走的那一步不對勁。
她不由停下來,左右看了看,然后大驚。
松坦思仁那奸詐玩意兒居然把鉤子埋得那么深。
她剛剛只顧著自己那兩個三排棋,差點(diǎn)就中了他的計(jì)。
她的眼睛順著蘇青寧手指在她肩頭的方向移動,打量了一下這才發(fā)現(xiàn)了有一個地方竟然只差一顆棋子就五子成對了。
她欣喜地放下手里緊握的白子,然后興奮地看著松坦思仁:“我成了,我成了。”
松坦思仁打瞧一眼,點(diǎn)點(diǎn)頭說的確她成了。
“愿賭服輸,還請大將軍遵守諾言。”蘇青寧連忙趁機(jī)提出要求。
松坦思仁看她一眼,卻不停留,徑直看向趙可瑜,問道:“趙小姐也這么認(rèn)為?”
他這話怎么聽怎么奇怪,還帶著幾分陰陽怪氣,尤其是那眼神,看著趙可瑜時精光閃閃,若有所思。 趙可瑜被他那樣盯著,一時之間呼吸凝滯,竟有些不敢答話。
不過得益于蘇青寧悄悄地拿手戳她的腰肢,她終究沒有被松坦思仁嚇到,她挺直腰桿道:“大將軍說得哪里話,這事兒也不取決于我吧,這是我們倆的約定?!?/p>
她也不說自己承擔(dān)責(zé)任,反正他們的約定有文書為證,又不是隨便動動兩片嘴皮子說著玩兒的。
“好?!彼商顾既实哪樌湎聛砥鹕碜吡恕?/p>
趙可瑜看著這般模樣有些鬧不清楚他心里怎么想的,不由看向蘇青寧。
蘇青寧朝她做了一個不要管的手勢,幾人默默地看著他離開。
直到他走到營帳門口然后才悄然反應(yīng)過來,這里就是他自己的營帳。
他這一走,要去哪里?
好在嚴(yán)浩翔看穿他的心思,拉了一把蘇青寧,率先抬腳:“我等先行告辭。”
松坦思仁這才找到臺階下,站在門口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看著他們一行四人離開。
吉祥將軍左右看看,只覺得此時這個氛圍不適合他呆在這里,便也轉(zhuǎn)身退下。
留下松坦思仁留在營帳里,看著桌案上的棋局沉默著。
蘇青寧幾人快步離開松坦思仁的營帳,回到自己的地盤。
趙可瑜早已經(jīng)憋不住了,拉著蘇青寧的手連聲問道:“青寧,你看他那是什么意思,打算拿我怎么辦?”
蘇青寧皺著眉頭思慮半晌道:“你且不管他要怎么樣,咱們只管接照計(jì)劃來,反正咱們有文書在手,他再是大將軍也不可能在這上面做文章
就算他以此為據(jù)向大梁皇帝提出要求,咱們也只管拿這文書出去……”
聽著蘇青寧的話趙可瑜驚訝得睜大了眼睛。
是她淺薄了,原來青寧他們防備的根本就不是松坦思仁,而是替她想得更加長遠(yuǎn)。
趙可瑜滿心感動握著蘇青寧的心不停地說謝謝。
蘇青寧嗔她一眼,作勢生氣:“你我什么關(guān)系,哪里用得著這些虛禮?!?/p>
趙可瑜聽著蘇青寧的話,知曉她的確是一心為自己著想,半點(diǎn)別的想法都沒有,故而在稍稍一番糾結(jié)中她釋懷了。
正如青寧所說,以她們的關(guān)系的確用不著說這些。
蘇青寧拉著她坐下,遞了一盞茶給她壓驚看她喝下一口,小臉上的神情微微舒緩,這才道:“你跟馬大人一塊兒回去了,你怎地又過來了,怎么出來的?”
蘇青寧早就想問問趙可瑜為什么會跑回來了。
只是先前礙著松坦思仁那個外人在,她不好當(dāng)著他的面把這些話問出來,故而一直忍著,這時候有機(jī)會了,自然是忍不住了。
趙可瑜猶豫著,一雙眼睛不由自主地看向了嚴(yán)浩翔。
但想到他說的話,她又把到嘴邊的話咽了回去,只道她曉得松坦思仁這幾天心思在她身上,她要是走了,他必定會找她跟嚴(yán)大人以及曹次輔的麻煩。
她越想越不對勁,越想越覺得后怕,所以還是趕了回來。
“也幸好我回來了,不然……那瘋子一般的人,都不知道他會做出什么事情來?!壁w可瑜撫著胸口不停地深呼吸。
她在接到嚴(yán)浩翔派去的人送的信后,其實(shí)猶豫了很久。
畢竟她已經(jīng)引起了松坦思仁的注意,這會兒好不容易離開了,要是再回來,只怕又要被他盯上。
但當(dāng)她回到吐番營地,知道松坦思仁正在為難青寧和嚴(yán)浩翔后,她又無比慶幸,幸好她回來了。
比起自己的安危,她更不愿意青寧為她受到傷害。
所以從一開始對嚴(yán)浩翔有些小小的抱怨,至此她已經(jīng)完全說服了自己。
她該回來的,就看青寧一片心意為她籌謀,她也不后悔這個決定。
“青寧,你別再說什么危險(xiǎn)不危險(xiǎn)的話,咱們雖不是親生姐妹,卻早就勝過親姐妹了。
我們要共同面對眼下的危機(jī),你以前不是經(jīng)常告訴我辦法總比困難多嗎,只要咱們姐妹齊心,沒有什么事情解決不了?!?/p>
趙可瑜的自信和樂觀 情緒感染了蘇青寧。
她自己其實(shí)一點(diǎn)兒都不怕,她只是擔(dān)心可瑜會受到傷害。
現(xiàn)在看來,她發(fā)現(xiàn)趙可瑜卻是跟她心思一般無二,而且她說的也的確有道理。
面對困難一心逃避終究不是完美的,而是要想出辦法積極地應(yīng)對。
她再次與趙可瑜四只交握,彼此給對方打著氣。
而坐在首座的嚴(yán)浩翔明明有那么強(qiáng)的存在感,卻依然被兩人忽略了。
他輕咳兩聲,示意她們他還在了。
蘇青寧低著頭瞪了他一眼。
可瑜沒有說,可她不傻。
她猜可瑜應(yīng)該就是他派人弄回來的。
她心里對他是有意見的,只是眼下這個時節(jié),她不敢表述出來罷了。
“你們別太盲目樂觀了,松坦思仁可不打算認(rèn)你們手中的文書?!?/p>
蘇青寧雖然心頭早有準(zhǔn)備,但依然還是被嚴(yán)浩翔這直白的話給刺激到了。
她皺著眉頭沉聲道:
“不,不會吧,雖然我覺得他的為人不怎么樣,但也不至于明目張膽地違背契約精神吧?!?/p>
“契約精神,哼,他有嗎?”嚴(yán)浩翔冷笑。
蘇青寧一下子蒙圈了。
趙可瑜也是睜大眼睛滿目都是不敢置信。
有些事情不管她們想什么辦法,但依然還是超出了她們的認(rèn)知范圍,眼下的危機(jī)該如何解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