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春風樓出來,微涼的風吹拂在臉上,柳凝歌混沌的思緒清醒了許多。情愛這種東西真是奇怪,有人可以為了心上人割舍一切,有人卻膽小如鼠,只想明哲保身。
倘若換做她和丁程鑫處于這種境地,彼此又會做出怎樣的抉擇?
“咔擦——”
車輪碾過石子的聲音格外刺耳,也成功讓柳凝歌回了神。
男人手指挑開車簾,謫仙般的面容上冷冽如霜。
丁程鑫上來!
柳凝歌仰天長嘆。
真是說曹操曹操到!
她垂頭喪氣的坐進馬車,看起來,就像出門偷晴被夫君抓了個正著,既心虛又尷尬。
丁程鑫這么快就忘記答應過本王什么了?
柳凝歌我沒忘。
上次她承諾過不會再踏進煙花柳巷,可這次純屬意外情況。
丁程鑫哦?那倒是跟本王說說,你來此處做什么。
柳凝歌我來見挽塵。
這話一說,男人的臉成功黑成了墨汁。
柳凝歌趕緊解釋,
柳凝歌在春日宴上我欠了他一個人情,今天過來,是想試探他對郡主的心意,順便找機會還了這份人情。
丁程鑫那你試探的結(jié)果如何?
柳凝歌很失望。
丁程鑫意料之中的事,何須失望。
柳凝歌意料之中?怎么說?
丁程鑫側(cè)臉看向了車窗外,聲音低沉,
丁程鑫他在春風樓里待了這么多年,什么樣的人沒見過,無論是深情款款的許諾還是一擲千金的豪邁,都不可能令他動心。
柳凝歌難道嘉順就不能是個例外?
丁程鑫沒有那么多例外。
正如他活了這么多年,身邊鶯鶯燕燕無數(shù),卻也只對柳凝歌一人動心。
感情是最沒有道理的,喜歡便是喜歡,不喜歡便是不喜歡,很難改變。
柳凝歌罷了,是我看的不夠透徹。
”柳凝歌深吸了一口氣,道,
柳凝歌能請王爺幫我一個忙么?
丁程鑫嗯?
柳凝歌將挽塵平安送出京都城。如此一來,我的恩情就算是報了。
太子眼里揉不得沙子,成親之后一定會找機會下手,必須盡早將人送出京都,越遠越好。
丁程鑫本王答應你。
……
時間轉(zhuǎn)瞬而逝,很快就到了嘉順郡主與太子成婚的大喜日子。
由于是側(cè)妃,這場婚事辦得并不算盛大,但該有的禮數(shù)一樣都沒少。
柳凝歌站在王府門口,目送喜轎被抬向?qū)m中,心情難以言喻。
就在同一日,挽塵贖了身,被左航送去了城外。
一個新婚燕爾,一個孑然一身,這兩人之間的故事簡直比話本上還要精彩。
街市上熱鬧了一整天,天黑后好不容易寂靜了下去,沒想到半夜又炸開了鍋。
嘉順郡主飲下了一杯毒酒,自盡了。
帝王大驚,同時也頗為懊悔,畢竟當初賜婚是為了嘉順著想,誰料到會鬧到這種地步。
太子新婚之夜死了側(cè)妃,顏面盡失,氣得連棺槨都不愿準備,直接吩咐下人用席子將人卷著丟去了后山喂豺狼。
這一樁樁一件件的事,驚掉了一眾百姓的下巴。
嘉順郡主真是瘋了,為了個琴師竟不惜舍棄性命,這行為未免太愚蠢了點。
夜色朦朧中,前去赴宴的丁程鑫踏著一地月色回了院子。
柳凝歌聽到了外面的議論,急忙上前詢問,
柳凝歌王爺,她當真死了么?
丁王寡薄的唇輕抿,點了點頭。
“……”
柳凝歌頭一陣暈眩,在原地沉默了許久。
丁程鑫凝歌,莫要傷心壞了身子。
柳凝歌我沒有傷心,只是感慨世事變化無常,這么快一個活生生的人就沒了。
丁程鑫嘉順并非為挽塵自盡,而是不愿一輩子被束縛于東宮,選擇了最決絕的方式。
那女人出身武將世家,自小活的灑落恣意,豈會心甘情愿的做一只籠中雀。
柳凝歌痛苦的閉了閉眼,再睜開雙眸時,眼底已恢復了平靜,
丁程鑫萬般皆是命,這是嘉順自己的決定,沒什么可說的。
柳凝歌嗯
這段時間發(fā)生了太多事,丁程鑫不希望她因此影響心情,開口道,
丁程鑫城外桃花開了,遠遠望去如云霞一般,可否想去看看?
柳凝歌賞花?
柳凝歌本想拒絕,可想了想,又選擇了答應。
出去走走也好,整天悶在府里難免會胡思亂想。
柳凝歌何時出發(fā)?
丁程鑫明日。
柳凝歌好。
第二天一早,丁程鑫和柳凝歌各自換了一身素樸衣衫出了門。
如今的兩人瞧著不像天潢貴胄,倒像是對尋常富貴人家的夫妻。
柳凝歌王爺所說的那片林子在何處?
丁程鑫離京都幾十里外,有一處桃源鎮(zhèn),便是那里。
柳凝歌頷首,
柳凝歌我先睡會兒,到了王爺記得叫我。
丁程鑫好。
昏昏沉沉睡了一路,直到晌午馬車才抵達鎮(zhèn)子。
從來到這個世界后,這還是柳凝歌第一次出遠門。
這處鎮(zhèn)子看起來不算大,但非常熱鬧,街道兩側(cè)商販叫賣聲不絕于耳。
負責趕車的左航道:
左航公子,夫人,咱們今日要在此處住下么?
丁程鑫嗯,尋一家客棧歇腳。
左航是。
左航將馬車驅(qū)使向了鎮(zhèn)子上最大的客棧,順便要了兩間上房。
之前在王府時,柳凝歌日日與丁程鑫睡在一張榻上,早已經(jīng)習慣了,可出了門總感覺有些別扭。
客棧上房里的床榻不算大,兩個人躺一起肯定會觸碰到彼此,說不準翻個身還能鉆對方懷里去。
柳凝歌王爺,要不咱們再要一間房吧?
丁程鑫方才本王已問過,這里就剩兩間房了,若不愿在這住下,須得更換一家客棧。
柳凝歌這么麻煩。
柳凝歌撇了撇嘴,
柳凝歌算了,我都累死了,就在這將就將就吧。
跟在后面的左航一頭霧水。
老板何時說只剩兩間房了,他怎么沒聽到?
丁程鑫左航,你去隔壁房間歇息,無事莫要來叨擾。
丁程鑫冷冷吩咐了一聲,語氣里還隱約夾雜著警告的意味。
左航是,屬下這就告退。
門輕輕被關(guān)上,丁程鑫走至桌旁,將帶來的行李稍微收拾了一下。
丁程鑫這幾天桃源鎮(zhèn)會有廟會,要不要去看?
柳凝歌廟會,聽起來很熱鬧。
丁程鑫嗯,會有雜耍班子過來。
柳凝歌:
柳凝歌那就去吧。
反正這趟來的目的就是散心,總不能還是悶在房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