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佟婉容與顧夏乘坐馬車出了城,就此遠離了所有陰謀與算計。柳凝歌親自前去相送,遠處官道上籠罩著一層朦朧霧氣,晨曦從天際處散開了光暈,似乎順著這條路走下去,就能觸碰到向往已久的自由。
正當她思緒飄忽時,身后披上了一件外衫,
丁程鑫清晨寒氣重,怎么不多穿些。
柳凝歌快要入夏了,不算冷。
丁程鑫你身子剛?cè)鷽]多久,要多注意。
男人的聲音低沉磁性,明明聽不出什么起伏,卻能品出述不盡的繾綣柔情。
柳凝歌側(cè)過臉,仰頭望著丁程鑫謫仙般的面容,鬼使神差的問道:
柳凝歌京都城外的天空是什么樣的?
丁程鑫無邊無際,沒有任何束縛。
柳凝歌聽起來真美好。
丁程鑫喉結(jié)滾動了幾圈,修長的指尖落在了她頰邊,
丁程鑫凝歌想要離開京城么?
柳凝歌想。
不止是現(xiàn)在想,從來到這個世界的第一天,她的愿望就是擺脫丁王妃的身份,開一家不大不小的醫(yī)館,過上恣意瀟灑的生活。
柳凝歌的回答很輕,仿佛一陣風(fēng)就能吹散,可落在丁程鑫的耳中,卻像一把鋒利的匕首,割的他心臟鮮血淋漓。
這些時日,他習(xí)慣了身邊有人陪伴,也習(xí)慣了每日回府時房間里留著的那盞燭光。
如若凝歌離開了,今后的生活會變成什么樣,他簡直想都不敢去想。
可京都城里到處交織著陰謀詭計,一步走錯便會萬劫不復(fù),凝歌應(yīng)該是天際翱翔的鳳,不該被攪進這潭渾水之中。
丁程鑫我愿意讓你走
丁程鑫注視著她的雙眼,眸底摻雜的東西太過于復(fù)雜,讓人難以窺探,
丁程鑫京都外面的天空很寬闊,你且替我看一看,等有朝一日朝中局勢穩(wěn)固,我再去尋你。
柳凝歌望著近在咫尺的丁程鑫,心底某個地方刺痛了一下,邁開沉重的腳步貼近對方胸膛,
柳凝歌真的舍得我離開?
丁程鑫舍得。
他舍得柳凝歌離開,但不代表愿意放手。
走到了如今這一步境地,就算是死,也得一起下地獄。
柳凝歌可我舍不得。
柳凝歌攬住了丁程鑫的腰,臉埋進了他的臂彎里,
柳凝歌帝王之路太孤單了,我豈能讓你一個人往上爬。
丁程鑫凝歌,你可要想好了,這一次選擇留下,今后就再也別想逃離我身旁了。
柳凝歌早就想好了。
從選擇接納這一份感情開始,她目光里能容納的,僅有丁程鑫一人。
丁程鑫深吸了一口氣,大掌輕輕撫摸著懷中女人的青絲,連呼吸都在微微顫抖。
還好,他沒有被丟下。
柳凝歌回去吧。
柳凝歌抬頭一笑,眸光璀璨如星辰,
柳凝歌我們回家。
丁程鑫好,回家。
這一場試探與談心過后,兩人之間的關(guān)系出現(xiàn)了一些微妙的變化,就像彼此的生命完完全全交融在了一起,再也無法割離。
……
夏日將近,皇帝每年這個時節(jié)都會去園子避暑,宮中政務(wù)暫交太子處理。
丁竹如今失去了宋家的幫扶,又被皇后怨怪,日子過得備受煎熬。
他不痛快,柳凝歌就覺著相當舒心,每天飯都能多吃兩碗。
知夏王妃,您今天做的甜湯實在是太好喝了,又涼快又解渴
”知夏喝下了第三碗綠豆湯,滿足的發(fā)出了贊嘆。
柳凝歌再好喝也不能貪口,當心夜里肚子疼。
小丫鬟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放下了手里的碗,
知夏王妃,這么好的東西,要是放在宴熹樓,至少得賣十幾兩銀子。
柳凝歌你這話倒是提醒了我。
之前她就計劃著進軍餐飲行業(yè),可惜最近一直忙碌,沒有空閑。
南風(fēng)館和濟世堂生意都挺不錯,也打響了名聲,但短時間內(nèi)很難開出分店。
可酒樓不同,名以食為天,只要飯菜味道做的可口,再推出一些特色的菜肴,要不了多久就能把生意擴張到大梁各地。
柳凝歌知夏,去準備馬車,我要去天香樓一趟。
知夏是。
天香樓的生意一直維持著不上不下的水平,一是因為菜式老套,二是因為定位模糊,權(quán)貴們瞧不上,普通百姓又很難經(jīng)常來消費。
這一來二去,近兩年的盈利正在不斷下降。
負責(zé)樓內(nèi)生意的掌事姓關(guān),叫關(guān)盛,見到柳凝歌前來,恭恭敬敬上前寒暄了一番,
關(guān)盛王妃,您要吃什么菜式,我這就下去讓人準備。
柳凝歌關(guān)伯,我這趟來不是為了吃飯的。
關(guān)盛是王爺有什么事要吩咐么?
柳凝歌也不是,能否帶我去后廚看一眼?
關(guān)盛好心提醒道:
關(guān)盛后廚里到處是油煙,怕是會弄臟王妃的衣衫。
柳凝歌無妨,帶我去吧。
關(guān)盛是。
兩人一同去了廚房,里面果然到處彌漫著嗆人的油煙味,廚子正坐在角落的椅子上打盹兒。
柳凝歌擰眉,
柳凝歌最近樓里的生意已經(jīng)清閑到這種程度了么?
關(guān)盛不瞞王妃,生意確實不大好,有時一整天都未必能來兩三個食客,就算來了,也最多點幾道便宜的小菜。
僅靠這點盈利支撐天香樓,樓內(nèi)所有人都得喝西北風(fēng)。
柳凝歌關(guān)伯可否想過為何生意會這么差?
關(guān)盛這兩年物價上漲,天香樓里的菜式雖然便宜,但對于普通百姓而言還是有些奢侈了
柳凝歌那就該想辦法做出改變,不但要讓尋常百姓吃得起,還得吸引權(quán)貴們也來用膳。
關(guān)盛搖頭,
關(guān)盛王妃,京都里的酒樓眾,尤其是太子開的那家催月樓,菜式精致,廚子是在宮里當過差的,權(quán)貴們都樂意去那吃飯,哪肯屈尊來咱們這里。
柳凝歌這你可就錯了,權(quán)貴們不愿意來,不是因為天香樓登不得臺面,而是這里的菜不夠美味。
她話音剛落,打盹的廚子恰好也醒了,聞言后,很不高興的反駁道:
萬能龍?zhí)?/a>王妃,小的當年好歹也是揚名京都的廚子,您可以說我別的,但說菜式不夠美味,這我可不認。
關(guān)盛呵斥了一聲,
關(guān)盛混賬,這可是王妃,你怎么說話的,活膩了不成!
廚子不服氣的梗著脖子:
萬能龍?zhí)?/a>我這手藝是祖祖輩輩傳下來的,就算冒著被砍頭的罪名,也不能讓旁人小瞧了我的廚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