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疆又下了一場大雪,和先前融化一半的污雪混在一起,一腳踩下去臟的要命。丁程鑫穿的衣衫和靴子都是柳凝歌新送來的,他舍不得糟踐,換上了舊衣。
尤慎從滿地泥濘中走到帥帳,撣了撣肩上的雪花:
尤慎真要命,營地里臟的不成樣子,馬糞摻在融化的雪里,弄的到處都臭烘烘的。
賈牧山臭也沒辦法,咱們的馬不如蠻子的耐寒,這個天氣趕出馬廄,不得活活被凍死。
賈老將軍道。
賈牧山唉,話說回來,王爺之前說的計(jì)劃何時(shí)能開始?
丁程鑫:
丁程鑫今夜。
尤慎今夜?
尤副將遲疑道,
尤慎這場雪一時(shí)半會兒怕是停不了,咱們夜間潛伏到蠻人營地,很容易迷路。
丁程鑫風(fēng)雪是最好的遮掩,蠻人料定北疆駐軍畏寒,這個天氣會躲避在營地里,所以會放松警惕。
尤慎話是這么說,可末將擔(dān)心……
賈牧山打斷了他的話,
賈牧山大男人別總是擔(dān)心這個擔(dān)心那個的,依老朽看,今夜確實(shí)是個絕佳的機(jī)會。
尤慎一拍大腿,
尤慎行,末將都聽王爺和老將軍的。
冬日天總是黑的很快,在呼嘯的狂風(fēng)暴雪中,能見度不超過幾尺。
相較于北疆駐軍營地的冷清,蠻人營地則顯得很熱鬧。
幾口大鐵鍋里煮著肉,旁邊的爐子上還煨著烈酒。
萬能龍?zhí)?/a>大梁那些老鼠,肯定以為咱們快被餓死了,他們絕不會想到薩恪還有另一條押送物資的線路。
萬能龍?zhí)?/a>大梁皇帝是廢物,族人也都是瘦弱的耗子,上個月我抓住了一個大梁人,用燒紅的鐵烙塞進(jìn)他嘴里,哭喊聲比女人還要尖銳,真是太好笑了。
萬能龍?zhí)?/a>哈哈哈,這算什么,之前伺候我的那個大梁女人,生下了一只小老鼠,皺巴巴的,比不上薩恪族的孩子一半大。
萬能龍?zhí)?/a>那也是你的種,你把小老鼠弄哪兒去了?
那位蠻人將軍不屑道:“
萬能龍?zhí)?/a>低賤的老鼠不配成為薩恪族的后人,我將那只小老鼠丟進(jìn)了鐵鍋里,煮熟后給大梁女人吃下了。
萬能龍?zhí)?/a>她肯吃?
萬能龍?zhí)?/a>當(dāng)然不肯,一邊吃一邊吐,我看著心煩,就把她的腦袋按進(jìn)了鍋里,也煮熟了。
萬能龍?zhí)?/a>哈哈哈,還是你厲害,喝酒喝酒!
帳內(nèi)談笑聲不斷,酒香與肉香摻在一起,飄散在了寒風(fēng)里。
大雪中,十幾人艱難的前行著,他們都穿著素衣,頭發(fā)也被白布包裹著,仿佛與天地融為了一體。
賈牧山累的氣喘吁吁,“
賈牧山寒兒,這里差不多么?
丁程鑫觀察了一下地形,
丁程鑫可以,師父,你且在這里等候,剩下的事交給徒兒與尤副將
賈牧山好,萬事小心。
丁程鑫嗯。
丁程鑫和尤慎摸索著向前,他們的腳被凍得沒了知覺,可后背卻一片滾燙。
還好有凝歌給的暖貼,否則還沒走到這里就得被活活凍死了。
尤慎趴在雪坡上看了眼前方,
尤慎這些蠻子還在喝酒吃肉,呸,狗東西!
丁程鑫莫要分心,辦正事要緊。
尤慎好。
這里是風(fēng)口,兩人取下身后備著的包袱,里面裝著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男〈善俊?/p>
丁程鑫擰開一個,向下傾倒,藥粉很快被風(fēng)吹拂向了蠻人營地的方向,落在雪地消失的無影無蹤。
尤副將跟著效仿,忙碌了一炷香時(shí)間,將所有藥都撒了出去。
尤慎王爺,撒完了,回去么?
丁程鑫回。
兩人一刻沒有逗留,立即回到了賈牧山所在的位置,
丁程鑫師父,一切順利,回營地吧。
賈牧山好。
這行人來的悄無聲息,走的也毫無動靜,地上淺淺的腳印很快被新雪覆蓋,不留半點(diǎn)痕跡。
……
白珂啃完了肘子,吃的滿嘴都是油,
白珂王妃,屬下吃飽了。
柳凝歌趕緊把手擦干凈,別弄到衣衫上。
白珂是。
她仔仔細(xì)細(xì)擦凈手,扭頭就瞧見祁風(fēng)走了過來,
白珂祁大哥,你來晚了,我剛把肘子吃完。
祁風(fēng)看了眼桌上油膩膩的空盤子,眼角似乎抽了一下。
柳凝歌
柳凝歌這個時(shí)辰你怎么過來了?
祁風(fēng)王妃,王爺送了封家書回來。
柳凝歌拿來。
祁風(fēng)是。
白珂很有眼力勁的和祁風(fēng)退了下去,柳凝歌拆開信,上面寫著丁程鑫對接下來戰(zhàn)事的部署。
柳凝歌暗中潛入蠻人營地下毒?
這法子可真夠損的,像她家男人能想出來的。
丁程鑫若此一戰(zhàn)順利,年前便可歸京與夫人共度除夕。
除了書信,信封里還有一只新鐲子。
上一次的銀鐲墜著的是只紅豆骰子,這次則是只用白玉雕刻的小狐貍。
狐貍雕刻的惟妙惟肖,體態(tài)慵懶,狹長的眼里閃爍著慵懶與狡黠。
她輕聲笑著,將銀鐲戴在了手腕上,玉墜子貼在皮膚,并不會感到?jīng)?,觸手生溫。
王爺為了雕刻這只狐貍,定是費(fèi)了不少心思,那家伙,還挺懂哄她高興。
知夏王妃,藥熬好了,您服下后再歇息吧。
知夏端著碗湯藥進(jìn)了內(nèi)室。
柳凝歌心情好,連苦藥都不再抗拒,捏著鼻子一口氣全喝下了肚。
知夏拿起白珂買回來的蜜餞,用筷子夾出一顆遞給了主子,
知夏這是白姑娘剛買回來的,王妃吃一顆,嘴里就不苦了。
柳凝歌嗯。
柳凝歌張嘴吃下遞來的那顆蜜餞,一絲酸甜從舌尖散開,苦味瞬間消失了,
柳凝歌這蜜餞不錯,阿珂有心了
知夏奴婢給王妃熄燈。
柳凝歌好。
燭火被吹滅,柳凝歌躺在榻上,指尖摩梭著那只鐲子,陷入了夢鄉(xiāng)。
這一夜,她夢到了丁程鑫。
男人騎坐在馬上,寒風(fēng)卷起他的衣袍,頭盔遮掩下的雙目殺意凜冽。
柳凝歌王爺。
她試著輕喚了一聲,丁程鑫勒馬轉(zhuǎn)身,看清身后站著的是何人,眉宇間的寒意化為了一池春水。
丁程鑫凝歌怎么來了?
柳凝歌太想你了,無時(shí)無刻都在想。
丁程鑫遞出了一只手,
丁程鑫來,我?guī)闳ゲ輬錾像Y騁一圈。
柳凝歌好。
柳凝歌被拽著坐在了馬背上,男人寬闊的胸膛抵著她的后背,風(fēng)從耳邊呼嘯而過,鼻翼間嗅到的唯有凜冽的青草香。
跑到盡興后,丁程鑫將她抱了下去,兩人相擁著在草地上滾了一圈。
丁程鑫凝歌,我很快就會回來見你,京都天寒,定要保重好身子,勿要讓為夫掛心。